《后天》剧照

第一部分：定体问

零下20度的低温；超过万户家庭和企业停电、停水；至少23人死亡；美国总统拜登直接宣布得州进入紧急状态。

美国得州，正在变成一个真正的“孤星之州”。

这些天，得州正在发生什么？它如何又一次揭开了资本主义美国的残酷真相？

极度深寒

从上周末开始，极端寒潮天气横扫了美国南部的多个地区，多个城市出现断电情况；但得州却经历了更致命、也更广泛的人道主义灾难。

因为电力系统崩溃，许多得州人不得不想尽办法取暖：

一家人躲在衣橱里紧紧抱着；

通过烧小孩的玩具积木和房子门口的木栏杆，得到一点热量；

排长队去加油站买汽油，去野外砍木头，使用燃气、烧烤炉，甚至躲在车里。

但这些，都有一氧化碳中毒的危险！

根据报道，得克萨斯州周二报告了50起一氧化碳中毒的案件，其中包括两人死亡。

还有家庭在使用壁炉取暖时起火，一家四口无一幸免。

同样的，因为电力系统崩溃，不少家庭水管爆裂，自来水公司的设备也无法启用，官方呼吁人们饮用自来水前一定要记得煮沸！

——可问题是，煮沸水的电力又从哪来呢？在家里烧木柴吗？

在缺水停电的背景下，医院床位爆满，氧气供应也不足，新生的早产儿和病重患者，难以得到足够的氧气维生。

圣安东尼奥市的救护车无法满足激增的需求，加尔维斯顿的县政府呼吁使用冷冻车，来装载尸体。

另外，在新冠病毒未歇的得州，这场大规模断电还将引起新的担忧，有美国记者透露：得州新一批疫苗可能因断电而报废。

断电、停水、食物短缺，医院告急，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得州人就自嘲“像第三世界的难民一样，东奔西走，只为求得一点汽油或者水或者食物”。

得州州长表示，目前全州的燃料包括煤炭和燃油发电，以及风力和太阳能等绿色能源已经耗尽。

按理说，得州是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的：它是美国石油和天然气生产第一大州，拥有全美41%的石油产量和28%的风能供应，是名副其实的能源第一大州。

那么问题来了，得州本应是美国最不缺电的地方，为何会在这场暴雪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很多人说，是因为这场“百年一遇”的寒潮。

得州位于北纬25-36度之间，气温从来都高于全美平均水平；而这次寒潮来袭，得州很多地方的最低气温，低于常年同期平均温度十多度，甚至二十多度，且持续时间长，当地完全没有准备。

如下图，按理这里相当于我们的广东省，不应该有这等寒潮的（具体原因见第二部分“天注定”）：北京穿羽绒服时，深圳还穿短袖呢！

所以，这是一场无可避免的天灾吗？不完全是。

由于得州的电力供应自成体系，独立于美国联邦电网体系，电力市场由得州电力可靠性委员会（ERCOT）负责！

因此，联邦电网系统采取的应对寒冬的措施，没有被得州的电网系统采用。

这导致在这场寒潮中，得州也无法接受联邦电网从其他地区运输来的电力，获得增援和帮助。

——简单说，就是联邦制的各自为政，体制问题。

事实上，缺乏应对冬季低温的准备，一直是得州电力系统的问题。

十年前，得州也曾遭遇过一次寒冬击垮其电网的事件：当时在超级碗期间，一场寒流导致得州超过万户断电。

其后，美国联邦政府撰写了一份页的报告建议其整改，可并没有得到落实。

此次当被问及，为什么ERCOT没有强制实施更多的防冻措施，以防止停电时，ERCOT系统运营的高级主管说：“ERCOT的角色不一定是强制执行这些事情。”

可笑的是，这次寒潮击垮了该州电力供应后，ERCOT的应对之策是涨价！

2月15日，得州电网的批发电价飙升了逾倍：实时批发市场价格已攀升至每兆瓦1.1万美元，而平时还不到美元。

大甩锅

现在面对这场空前的人道主义灾难，得州政府上上下下都行动起来了吗？

是的，不过是在忙着互相甩锅。

就像新冠疫情爆发以来，抗疫遭遇史诗级惨败的美国政府，疯狂甩锅中国一样。不同的是，这次他们内部大甩锅，玩“击鼓传花”游戏。

共和党趁机批评，说都是拜登推行的绿色能源惹的祸，风能、太阳能躺枪。

有共和党政客以及《福克斯新闻》称，这次极端天气导致风力涡轮机冻结，因为得州的涡轮叶片从来不使用防冻剂和其他加热组件！

而且，风力发电占到得州去年总供电的23%。

这种说法很快遭到民主党媒体和白宫反驳：尽管有些风力涡轮机确实冻结了，但损失的大部分电能来自燃煤、天然气和核电厂。

冬季，风能仅占得州发电量的10％。

众所周知，得州是共和党大本营，州长是共和党人，这下民主党也找着了炮火攻击的对象：州长心里装的只有选票，而不是为得州人民工作。

而州政府和市政府之间的扯皮，也已经开始：休斯敦市长认为这是得州州政府的管辖范围，而不是城市和郡县政府的责任。

于是，舆论的矛头对准了州长阿伯特。

面对纷纷甩来的大锅，阿伯特眼睛一转，看向了ERCOT：痛斥其完全靠不住，并要求对其进行彻查。

皮球被踢来踢去，几百万挨饿受冻的得州人只能开始自救，如下图：

人间自有真情在啊。

但在这种极端情况下，美国百姓只能依靠自己，指望不上政府，到底是感人还是心酸、心寒呢？

冰火两重天

下面，是推特上广为流传得州首府奥斯汀市的图片，市中心明亮炫目，灯火不熄。停电，似乎根本不存在。

另一边，却是一片灰暗。

它们被用来质问当地电力部门——

为什么明明下达了节约和切断电力的命令，但可能是空着的办公楼仍然亮着灯？

《华尔街日报》看到的是——

在奥斯汀，市中心地区和城市西部的许多富裕社区从未断电；而居住着更多低收入居民和有色人种社区的东部社区，已经断电好几天了。

一份奥斯汀当地的报纸说，照片显示了奥斯汀市区和东奥斯汀之间的权力鸿沟！而东奥斯汀，是历史上的黑人和西班牙裔社区。

的确，在为了抵御这场暴风雪付出生命代价的名单上，见不到一个富人的身影。

贫富之间的鸿沟，在暴风雪的冲刷下，现出原形。

原本论整体，得州有着足以自傲的成绩：它是美国的能源大州，经济实力也非常强大。

得州绝对是美国的优等生：GDP总量从年代时的全美第六，今天发展到全美第二，仅次于人口第一大州加利福尼亚。

得州人口万，GDP总量1.8万亿，人均GDP6.2万美元。

假如自成一家，独立为一个国家，得州的GDP总量能排在世界第十，能力压比加拿大（如下图）。

而人均GDP，它可以排在世界第九，紧跟新加坡。

不止于此，得州还是大城市云集的地方。

在美国人口最稠密的前十个城市中，得州占了三个，分别是休斯敦、达拉斯和圣安东尼奥。

首府奥斯汀，紧随第十名，排在第十一。

但这些，不过是表象。

年，发表于“奥斯汀美国政治家”网站的一篇文章说，所谓的“得克萨斯奇迹”，都是建立在工资奴役和收入不平等急剧加剧的基础上的。

与其说这是奇迹，不如说这是灾难。

文章引述了一个数据说，年至年，休斯敦收入不平等程度激增了16.3%。休斯敦最高收入者的收入，是最低收入者的12.6倍。

根据这项研究，底层25%的家庭必须设法靠比总体家庭收入中位数少73%的收入勉强度日。

低收入者，无论是面临无处不在的社会风险，还是暴风雪等天灾，无疑都是无能为力的。而地方政府，也表现出了“爱莫能助”。

而《华盛顿邮报》曾刊文说，从年到年，美国有9个州的不平等率激增，得州也赫然在列。

可以说，得州更准确地诠释了“穷人越来越穷、富人越来越富”。

在这样巨大的贫富差距面前，得州的财富是少数人创造的；而承担暴风雪后果的，永远是没什么财富的多数人。

可当地政府，每次却都站在少数人的一边。

事实上，这不仅是得克萨斯州自己的问题，整个美国都是如此。

有美国网友的推文揭开了本质——

“我记得年我离开得州前往佛罗里达时，很多人问我，这样是否明智。我们都需要明白，只要你是穷人，就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免受气候变化的影响。

有钱人会有暖气、水、空调和食物，他们的家园如果损坏将得到修复，如果被摧毁将得到更换，他们将受到警察的保护。

而他们周围的其他人则被冻僵、烧伤、淹死或挨饿，他们不会为我们重建家园。”

的确，揭露了资本主义世界残酷真相的，在全美是一场疫情，在加州是一把山火，在得州是一场暴风雪。

美国缩影

这场灾难中，有温情，也不乏奇葩。

在我们看来，最奇葩的莫过于得州科罗拉多市市长蒂姆·博伊德的言论了。

他在一个网帖中写道：“政府的责任不是在这种困难的时候给你们提供帮助！生存还是死亡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政府和电力供应商以及其他服务供应商并不欠你们什么。”

他还说，“只有适者才能生存，弱者只会被淘汰”。

他甚至说，遇到困难就找政府要援助“是社会主义政府的可悲产物”（如下图）。

真的匪夷所思！这些话让人立刻就想到了美国疫情：多万人感染新冠病毒，超过50万人死于新冠肺炎！

也让人立刻想起了美国抗疫惨败却无人担责，以及前总统特朗普的名言：这就是人生！

乖乖，听天由命呢！

这番言论自然惹了众怒，博伊德市长也因此辞职。

如果在中国，他敢这样讲话，面临的可能不仅仅是“辞职”，至少应该是“社会性死亡”了。

有人说，情商高一点的美国官员，都会把这段心理独白说得委婉些，然后口惠而实不至。

另一方面，他敢说这话，看来也有舆论土壤——至少在得州。

因为博伊德这段口无遮拦的表态，背后有得州自身的内在逻辑。

年，专栏作家赖特，也是一位地道的得州人，曾在纽约客写了一篇《美国的未来在得克萨斯》，这样描述得州人：

得州人自视荟萃了美国最好的品质：友善、自信、勤奋、爱国、精神正常。外人一般认为，得克萨斯人盲目崇拜个人主义，把政府视为一种损害企业家肌体的有害物。

《右派国家》中写道，爱好自由的得克萨斯人，采取各种措施驯服了政府这只巨兽。

措施包括，州立法机关两年才进行一个天的会期，立法人员每年名义薪水是美元，州长甚至无权任命自己的内阁。

尽可能使政府保持小规模，就是得州人的态度。

这就是得州的土壤，很共和党。

此外，得州还有税收低、工会弱小、公共部门吝啬小气、福利微不足道的背景，也就成就了：成功了没政府什么功劳，但失败了也怪不到政府头上。

日常如此，暴风雪之下，也没什么理由改变。

互不干涉的态度，当然也造成得州的贫富差距肆意生长，注定很多人越来越难以应对自然灾害和各种风险，最终自生自灭。

也可以说，博伊德的这番话，不过反映了得州的现实。

得克萨斯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右派国家》的作者给出了一个简洁答案——它是“美国的浓缩版”，至少是保守主义美国的精华。

定体问

实际上，按照中国网络江湖中公知们的惯常说法，一定是“体制问题”！定体问，我陷思！

《环球时报》报道说，公开资料显示，美国是所有发达国家中，遭遇停电事故最多的国家：-年期间，美国电网平均停电次数为次，近五年来均超过次。

例如，年7月13日，国际大都市纽约就经历了大面积停电，甚至连交通灯都“熄火”。

年底，一场罕见的风暴在加州海岸登陆，受大雪、大雨、强风等极端天气影响，美国密歇根、俄亥俄州和加利福尼亚州，约有30万人遭遇大面积停电。

尽管美国停电并不算新闻，但得州本该是美国跟严寒挂不上钩，也最不可能发生停电的地方。

由于地处美国南部，纬度较低，得克萨斯冬季温暖，夏季炎热，谈到得克萨斯，人们首先想到的是烈日炎炎下的戈壁。

至于发电所需的能源，得克萨斯更是不缺。

根据公开信息，石油、天然气是得州最主要资源，已知石油储量超过80亿桶，约占美国已知供应量的1/3，天然气产量分别占全美产量的1/4，还拥有46亿桶的原油储量。

得州拥有全美41%的石化产量和28%的风能供应，平时供电主要靠天然气和风力，还有火电和核电。

谁能想到，一场寒潮剥夺了得州的两大骄傲。

有专业人员分析认为，寒潮带给供电系统的压力确实是很大的，无论是怎样的供电系统，遇到寒潮都会或多或少出现一些问题，比如燃料运输中断，有点类似于“靠天吃饭”。

但得州的大停电，除了天气因素，可是说“天灾”，更大的原因恐怕是“人祸”，是人为造成的。

根据公开的报道，美国电力企业达多家，其中联邦公有性质的企业只有6家，服务的用户只有4万户，收入只占全美电力市场的0.5%！

而且，得克萨斯的电力供应没有与美国其他地方并网。

也就是说，自成一体的得州电网独立于美国之外，使得一张电网内的互相补给、支撑没有了可能！而且美国电力系统碎片化，内部派系林立，各自为政，在大灾大难面前，不是互帮互助，而是趁火打劫（比如大涨价）！

最后倒霉的，一定是消费者，一定是全社会！

一旦某地区由于各种原因导致缺电该怎么办？来看看我们中国的教科书级应对：内部协调、调电补缺。

年年底，我国南方部分省份（比如湖南、江西等地）出现“限电”的现象引发外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