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泪狂乱心碎,嫁你是今生最悔
晏晏进将军府的时候就被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没有一个人是舒展眉头的,任何人都小心翼翼屏住呼吸,就连擦拭叶子的小丫鬟也是,轻手轻脚怕弄伤了每一片叶子。
黑衣女史似乎很有震慑力,当她进入院子的那一瞬间,任何人都整肃而立,晏晏跟在她身后也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压抑。
绕过前院绕过中院,最后在后花园的一个小阁楼里她才见到了名动天下的振威将军李挺之。
他束手而立,站在窗前,阳光洒下只留下背影,倒映在那一张梨花木的病榻上,晏晏匆忙瞥了一眼病榻上的女子,面容憔悴,嘴唇发紫,似乎是中了剧毒。
李将军转身,口吻中有些无奈,却有一些愤恨,他问:何时可以开始?
艳艳取下面纱,轻轻抚了一下身子,道:探悔之术必得于日落时施行。
他不清不楚的嗯了一声,没有喜怒,没有情绪,然后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吩咐丫鬟照顾晏晏。
所谓照顾不过是准备了一桌子吃食和酒水,在隔壁的小耳房里,晏晏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小食,旁边的丫鬟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似乎哭了许久。
晏晏心想,许是做错事情被责骂了吧,于是拿了一个苹果给她:来,吃点好吃的,别伤心了,做吓人的被骂几句多正常?
谁是那丫鬟摇摇头,说了个不,后面的话就没说出口,而是将所有的语言都摇碎了咽下去,那唇角的愤恨之情,不用说晏晏也能看得出来。
晏晏天生好奇心强,于是就拉着他坐下问到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告诉我,我不是你们将军府的人,也不会告诉旁人。
于是絮絮叨叨的听她讲述了一段故事。
原来床榻上的病人是李将军的原配妻子莫清萍。
莫清萍原本是李将军的正房嫡妻,当时也是皇帝赐婚,后来因莫家得罪了皇帝被抄家,莫清萍没有了娘家的支撑,在婆家的生活自然不太好过,而眼前这位丫鬟正是莫清萍的陪嫁。
莫家破败的第2年,李将军带回一个女子,听说这名女子在李将军取莫清萍之前就已经成了他的外室,并且还养了一个孩子。
莫清萍铭记女则教导,不怒不怨,只要他不将人带回家怎样都好,可是当莫家轰然而倒,李将军竟然毫无顾忌的将人接了回来。
丫鬟凄凄哀哀的诉说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夫人的运气那么差,正好她摔倒的时候将军就来了,正好将军来的时候她的手就破了,还有很多次,只要她来我们夫人房里,总会出点什么事,她怎么那么柔弱?
晏晏专门为临死之人查看最悔之事,这种故事已经见过许多,不过就是小妾使得阴谋诡计,这丫鬟竟然一点看不出。
这也看得出来,莫清萍在家中被教养的是多么的温柔善良,正因保护太好,她才看不清这些肮脏之事,就连身边的丫鬟就如此也如此单纯。
晏晏知道人即将死了,没有必要让她知道那么多,知道了也是徒增伤感,所以她只是喝着酒,默默的点头,口中喃喃的应承着:果然是运气非常不好,时运不济,命运多舛。
丫鬟越说越激动,嚷嚷:你不知道,那次夫人费了多大的力气去灵山之上上香,都说灵山上有神佛庇佑,若是一步一叩首,以血为祭,上香祭拜,定有五彩霞光环绕,那日夫人走了半天,血都流了好几大碗,可不知怎么回来之后,成了那妖女的功劳,她也失血过多,浑身泥沙,当将军看到她如此为自己求取平安的时候,将军泪流满面拥着她就走了,将夫人一个人留在门口,晕了过去,自那之后夫人就夫人的身体就再没好过,直到前几日中毒,太医都无可奈何。
絮絮叨叨听了她半日,终于日薄西山,最后一点微光即将消失,此时李将军也踏步而入,时间算得真准,看来这位将军对自己的原配妻子并非毫无感情。
我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指以血化浮凝于空中,运水为气,结于胸前,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探寻床榻之人最悔恨的事情。
这等术法原本有违天道,因此越少人知晓越好,每次晏晏设置屏障,仅自己与李将军能看得到。
映入眼帘是一片大红,喜乐阵阵喜轿从街道上走过,而花轿停的府门,竟正是将军府。原来李夫人第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李将军。
晏晏偷偷观看了他的脸色,十分不好,咬紧牙关,握紧了拳头。
晏晏施法切换场景。
这一日是李夫人生产,她咬紧了牙关使出浑身力气,告诉产婆孩子为大,自己死了不要紧,要给李家留下血脉。
原来他第二后悔的事就是为李将军生子。
不过听下人说,李将军的这个孩子在新夫人入门之后就夭折了,也不过三岁而已。
周遭雾气升起,我告诉李将军,这说明令夫人后悔的事情并不多,已经快要结束了,他点点头,我们看到了她最后一桩后悔的事。
李夫人带着丫鬟一步一叩首爬上灵山,山崖陡峭,她以血为祭,十只手指都被刺了一遍,以血为符,口中念念有词:愿将军此去平定战乱,能够安全而返。
李将军的眼眸开始冒火,似乎有泪,却没有留下,晏晏深深叹一口气,何苦来的,明明心中都有彼此。
当李夫人叩完最后一个头,站起身体已经没有力气,她几乎是被丫鬟拖着下山的,浑身泥沙,鞋子也磨破了,手指上都是血。
在府门前为了保留李将军脸面,她偷偷在大树后面整理了头发衣冠,清理了身上的泥沙并将手很巧妙的隐藏在袖子之中,款款进入府门。
本想告诉自己的夫君,你看那山上的五彩霞光是我为将军求的平安符,谁知,映入眼帘的却是新夫人萦萦若若倒入他的怀中。
画面消失,李夫人依旧双眼紧闭,李将军明显已经触动颇深,他将手指抚摸在她的脸上,口中喃喃似乎要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来。
她死前最后悔的三件事,第一是嫁给自己的夫君,第二是为自己的夫君生子,第三是为自己的夫君祈福。
这是藏了多少的悔恨与不满才能如此折磨自己。
晏晏出门的时候转身对李将军说:将军,小女子从事这个行当见过太多,往往像夫人这般,恨的如此之深,且都与将军相关,恰恰证明他在生前对将军的爱有多深。
李将军什么的话都没有说,而是转身离去,身后李府大门缓缓而闭,晏晏是个多事的,他在李李府周围的客栈逗留了数日,就为了打听最后的消息。
将军夫人,因中毒身亡,被风光大葬,皇帝为了顾念自己的面子,缘赐婚之美事,给将军夫人追封了诰命。
三天之后将军府传出新夫人被秘密送出,至于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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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絮舍小书童来五斗米,小女子也折个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