濂江河东岸的陈家围,门口两块牌匾:“光荣之家”和“孝顺之家”,标志着这座保存完好的客家围屋与众不同。
院子里,腊月时节冷飕飕的。年过八旬的老乡长手指哆嗦着在手机上拨号,分别给五个儿子打“吴氏奶奶突然神光好转,反反复复交代后事,你们赶快回来!”
老乡长是吴氏奶奶的遗腹子,母亲怀他三个月,父亲参加赣南武装暴动牺牲。祠堂里供奉的祖先,为国捐躯的英烈居多,同盟会、北伐、抗日,忠魂承传英雄辈出。老乡长纵然是香火延续仅剩的一丁点火种,也在解放前即已从事地下工作,解放后担任东岸乡人民政府首任乡长,后来升任乡党委书记、县农业局局长,直至退休赋闲在家,乡亲们都一直习惯地称呼他老乡长。他生有五子二女,于今六世同堂共77人,可是一大家子常年分散在天涯海角难得相聚。
这次他急匆匆把全家人从四面八方召唤回来,为的是见吴氏奶奶最后一面,让老人家感受后嗣荣昌的气氛安详地驾鹤西去。
吴氏奶奶一世精明,近两年偶尔犯糊涂说胡话,老乡长向子孙们解释说这很正常,一百多岁的老人说话难免牛头不对马嘴。这两天,她身体好转神智清醒,再三叮咛如果身体出医院,并且嘱咐守候身边的儿子、儿媳、大孙媳:“我们陈家围的传家宝,一定要子子孙孙传下去!”在迷糊状态仍反复念叨:“传家宝,传家宝……”老乡长夫妇及其大媳妇谢淑珍连连应承,一致感觉这是一种不祥预兆,于是通知吴氏奶奶名下的孙男孙女、重孙、玄孙、来孙们,赶紧回来以尽孝道。
不巧,吴氏奶奶交代后事的话,被她的第十个重孙媳妇娇娇听见了。
“传家宝?”这三个字娇娇听得最清楚,引起她的格外注意。
娇娇上个月从贵州回老家保胎生育第二胎,对于卧床老人避而远之。她隔着远远的距离隐约听到老奶奶嘱咐说,传家宝如何如何重要。
回到自己的房间,娇娇急忙把门关上。她老公陈禹禄正用手机联络各路人马分别到了什么方位。娇娇拉起老公就往里间走。碍于老婆身怀六甲不宜拉扯,陈禹禄顺从她跟着走进里间,却云里雾里满腹狐疑:“你这是怎么啦?”
娇娇竖起食指挡着嘴唇“嘘”了一声,把老公按坐在床头上,一副十分神秘的样子:“我刚才探得一个好消息!”
听说有好消息,陈禹禄立刻满脸堆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娇娇挺起来的大肚子:“是有关我们宝贝的好消息吧?是不是我们宝贝在里面顽皮捣蛋,拳打脚踢练武功了?”
娇娇在陈禹禄手背上拍了一下,嗔怪道:“去你的!不是有关肚子里的宝贝,是有关我们陈家围珍藏的宝贝,十分值钱的传家之宝!”
陈禹禄一听立马泄了气:“老奶奶一身正气,爷爷又是老布尔什维克,当年他带领农会干部打土豪,一个人抱着枪躺在银元堆里睡觉都不拿一个,陈家围哪来值钱的宝贝?”
“真的有!我听得清清楚楚,老奶奶迷迷糊糊地念叨‘传家宝,传家宝’几个字。”
听娇娇这么一说,陈禹禄似有感触:“传家宝?莫非是她早年整天抱在怀里的那把铜烟斗?要么是她隔三差五就要抹灰尘擦镜面的梳妆盒?还是那双从没见她穿过却每年春天都要拿出来晒太阳的绣花鞋?”
娇娇两颗眼珠子睁得圆鼓鼓的,视线在她的眼睛与陈禹禄的嘴唇之间架起了桥梁:“对对对!铜烟斗,梳妆盒,绣花鞋,想想还有其它什么东西吗?”
陈禹禄搜肠刮肚,思维的触角延伸到围屋每个角落,突然一拍脑门:“手镯!奶奶一直戴在手上的那个手镯!”
娇娇喜出望外:“对对对!手镯!有年份的手镯很值钱!”
陈禹禄隐约觉察到,娇娇说话脱离陈家围亲情轨道越来越远,因此想把太过任性的话题收敛一下,明确手镯归属问题,断了她的非分之想:“这只手镯是老奶奶传给奶奶的,奶奶很可能把它传给大娘!”
“那不成!”娇娇敏感得很,断然表示反对。陈禹禄暂时不想捅破隔在他们之间的那层纸。
为防宝物旁落,娇娇凭借孕妇身份到祠堂烧香拜祖,想乘机对宝物先下手为强。窥伺守护吴氏奶奶的人一离开,她迅速从祠堂潜入吴氏奶奶的卧室,双手捧着大肚子诚惶诚恐地默念着:“宝贝乖,不害怕,慈祥的老老奶奶会保佑我们的。”她第一次潜入拿走铜烟斗,第二次潜入拿走梳妆盒,第三次潜入准备拿绣花鞋时,吴氏奶奶睁开了眼睛,艰难地举着手喊:“娇,娇……”旋又昏迷过去,一只手耷拉在床外边。
娇娇被吓坏了,胆怯地环顾一下四周,硬着头皮走近床边,轻声喊:“老奶奶!”没反应。她用手指在吴氏奶奶鼻孔前试了试,有气。于是她将绣花鞋塞进包里,张腿站稳马步,将吴氏奶奶放回到平躺的姿势。
陈禹禄忙到很晚才回来,一推门,推不开,掏出钥匙开锁也开不了,正待喊,娇娇从里面把门打开。
“你反锁门干什么?”陈禹禄协助爷爷做事忙得晕头转向,回来却进不了门,难免心生怨气。
娇娇一把将老公拉进屋里,又迅速将门反锁起来,显得异常兴奋:“老奶奶果真藏有宝物!你看——”
陈禹禄顺着娇娇手指的方向望去,窗户下那张书桌上,原本的笔记本电脑和书籍全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吴氏奶奶的铜烟斗、梳妆盒、绣花鞋、金发簪、金戒指、木梳子……他回头逼视着娇娇,厉声道:“你怎么把这些东西拿过来了!我昨天随便说说而已,你怎么动手拿呢?老奶奶眼瞪瞪看着呢!”
陈禹禄这一顿训斥,无异于在娇娇伤口上撒了把盐。老奶奶突然醒来那一幕,使她心寒胆战:“你在说什么呐!那只手镯已经戴在大娘手上了,如果再不动手,祖传值钱的东西,我们一根毛都捞不到!”
看在娇娇处于待产期的份上,陈禹禄对她的咄咄逼人,采取一种妥协敷衍的态度:“相信爷爷会公正处理的。”
向来强势的娇娇,决不允许自己的老公——将来的“贵州省建筑材料制造有限公司”大股东,对财产缺乏追求意识:“我也相信爷爷公正,可是你知道那手镯为什么戴在大娘手上吗?当初老奶奶把它传给奶奶,因为爷爷是老奶奶的独子,奶奶是老奶奶唯一的媳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大伯是爷爷奶奶的长子,大娘是他们的长媳妇,大伯大娘又很受爷爷奶奶信任,手镯传给大娘是顺理成章的事,你懂吗?”
“我懂,但是那也没有办法!”面对老婆的犀利攻势,陈禹禄表现出一脸的难为情,却仍然在维护家风家规。
娇娇的强势表现,在她与老公的二人世界里显得尤为突出,既然老公说没有办法,那她就当仁不让了:“怎么会没有办法呢?长子长孙这规矩已经老掉牙了,爷爷不是常说具体问题要具体处理吗?我看手镯应该传给禹平哥哥!”
娇娇此言一出,陈禹禄的眉头立马皱成了两根黑麻花。他似是疑惑不解,又似乎有所敏悟,一时间把握不准:“你这话怎么说?”
陈禹平是陈禹禄的亲哥哥,在吴氏奶奶十个重孙中排行第九,也是她最疼爱的重孙,从小没少让她操心。陈禹平读小学四年级时,隔壁邻居的孩子单科成绩分,他却只有1分!回到家,吴氏奶奶叫他把试卷拿来一看,气得浑身颤抖起来:“你上学干嘛啦?怎么考1分呢?”瞧他怎么回答:“我的老奶奶,我要是不去上学、不去考,恐怕连这1分也得不到嘞!”吴氏奶奶听了急火攻心,差点晕厥过去。
问题是,娇娇把傻哥哥搬出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陈禹禄用征询的眼光凝视着她,她则鄙夷地瞪一眼老公:“猪头!”看出陈禹禄脸色似有不快,她机灵地放慢了语速:“禹平哥哥傻归傻,但他毕竟是老奶奶的重孙。老奶奶不是一直倡导尊老爱幼吗?她的十个重孙当中,就数禹平哥哥最困难了。要不是跟着你去厂里做进出库搬运,他肯定会失业的,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他是你亲兄弟,我们不帮他想着点,谁帮他?”
娇娇一番话说得陈禹禄感激不已,不禁问:“老婆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良策?”
“我的老公就是聪明,难怪外面人人都夸我老公办事具有远见卓识!”娇娇很善于将一个人的功劳移花接木,并借以彰显自己。她举起大拇指在陈禹禄面前摇晃,随后用手护着大肚子,顺着坐姿缓慢地伸了一个懒腰,乘势将食指勾起来在陈禹禄的鼻梁上捋了一下,那神情似乎说:天下才女舍我其谁?帮助傻哥哥始终是亲弟弟不可推卸的责任,她预感到老公一定认同她的计谋,因此她一语道破玄机:“我们以哥哥的名誉,要求奶奶把手镯传给妈妈,将来那手镯不就迟早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吗?”
娇娇如此工于心计,强烈撞击着陈禹禄的道德底线。他的脸色由随和逐渐变得严肃,将娇娇的手轻轻推开,言辞深沉而尖锐:“娇娇,我们做事不可以这样。这是处心积虑算计家人,有失做人的良知,有损陈家围门前悬挂的牌匾!”
小卧室风云突变,娇娇把老公搭在她肩上的手抓起来一扔:“猪脑壳!”
陈禹禄笑盈盈地又把手搭在老婆肩上:“刚才是谁夸你的老公聪明?”娇娇又抓起老公的手一扔:“没良心!”
陈禹禄收敛了笑容,再一次把手搭在老婆肩上,这回他的表情降至冰点,用揶揄的语调鹦鹉学舌想取悦老婆:“外面人人都夸我老公办事具有远见卓识。”娇娇再一次抓起老公的手一扔:“陈世美!”
空气骤然凝固,夫妻冷战正式开始。良久,娇娇双手托着下肚说:“宝贝,跟妈妈到外面去收衣服洗澡。”
陈禹禄马上作出快速反应:“我去!”便赶在老婆之前开门出去了。娇娇随即把门关上并反锁,任由陈禹禄在外面怎么喊她也不开。
陈禹禄无可奈何,只好回到祠堂。吴氏奶奶这两天处于半昏迷状态,护理工作24小时不间断,上半夜大娘守护,下半夜爷爷奶奶守护。爷爷见孙子突然回来顿觉奇怪:“禄牯,你不是去睡觉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老奶奶状况越来越差,你们每天晚上照顾她太辛苦,娇娇让我回来帮忙。”陈禹禄早想好了如何回答爷爷奶奶此般问话。
奶奶一听很高兴:“娇娇真是孝顺,不过她有孕在身,你还是回去吧。”
爷爷也催促陈禹禄回去照顾娇娇。陈禹禄执意说:“娇娇这是生育二胎,她心中有数才叫我过来的,就让我陪老奶奶一程吧!再说,明天各路人马陆续回到家里,人手也就充裕了,今晚过后就没有那么辛苦了。”爷爷奶奶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便没有再说什么,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感。这时吴氏奶奶接连咳嗽,老乡长夫妇连忙把老母亲扶起来,摸胸捶背忙乎了一阵,再让她服下两匙温水,待她平静下来才轻轻地放她躺下。
娇娇辗转反侧难于入眠,无数次侧过头去看后窗,期待那个身影和那个央求她开门的声音出现。小两口每次闹别扭,娇娇把门反锁了,他就从前门走到后窗,向她服软认错作保证,她才肯放他进来。这次怎么等不来了呢?
陈禹禄躺在祠堂里临时摆放的软沙发上睡得正酣,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他睁开眼睛一看天已大亮,骤然一阵惊慌:肯定是娇娇打电话来数落我了!一轱辘爬起来抓起手机就接:“娇娇!我回来给你打洗脸水!”不料耳机传来他爸爸的声音:“是我,你老奶奶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陈禹禄感觉有些尴尬:“哦,爸,老奶奶时而苏醒时而昏迷,你们什么时候到?”他爸爸回答说:“我们午后就能到家!”
刚把手机放下,铃声又急促地响起来。一定是老爸还有什么事情没交代清楚,陈禹禄抓起手机就喊:“爸!”却听耳机传来娇娇的声音:“我是你姑奶奶!告诉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不生了,医院引流!”随即听到耳机里传出摩托车加大油门发出“突突突”的响声。陈禹禄对着手机拼命地喊:“别别别,娇娇,你千万别冲动!你等我过来跟你解释!”他一边喊一边冲出了祠堂的大门。
老乡长夫妇一个正在给吴氏奶奶洗脸,一个则在门口给吴氏奶奶清洗新换的衣服。听出孙子刚才说话不对劲,老乡长跑出来问老婆:“他们是不是闹矛盾?”他老婆欧阳芳霞也正担心这事:“走!看看去!”
陈禹禄最懂娇娇的脾气,她现在虽然已经把摩托车发动起来,但只是在营造一种紧张气氛,目的是想借机征服老公,因为她一直恪守一条行为准则:在老公面前必须全力维护自己的尊严!
陈禹禄从祠堂里出来,没有按常理直奔大门,而是折回围墙的后门绕道而行,抢先跑到围墙的大门口,堵住娇娇去县城的必经之处。
娇娇骑坐在摩托车上,对老公出现在大门口始料未及。她把油门拧到最大,嗓门扯到最高:“你滚开!”陈禹禄站在大门中间张开双臂:“不,医院引流,先从我身上碾过去!”
这时候,老乡长夫妇赶到,欧阳芳霞紧蹙着眉头问:“禄牯,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陈禹禄惭愧地低下头。娇娇见状愈发理直气壮:“奶奶,今天我就把话挑明了,我这人虽然土气,但是知道什么叫是非曲直秉持公道,不像有的人明里说话冠冕堂皇,暗里做事见不得天。奶奶,我只想问你一句话:是不是因为禹禄他爸爸是你最小的儿子,在你们老人家的眼里,就永远没有出息,我们在家族里排行最小的子孙,就永远都要被看扁?”
陈禹禄意识到,问题比他想象得严重得多,想阻止娇娇这种目无长辈的撒野行为:“娇娇,你胡说什么呐!”未曾想,娇娇毫不示弱:“你闭嘴,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欧阳芳霞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弄得乱了方寸无法应对。老乡长也没想到晚辈对他们长辈意见如此之大,便语气轻缓而和蔼地问道:“娇娇,你有什么不服气的,或者觉得不公平的地方,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好不好?”
“不好!”娇娇断然拒绝,在她的潜意识里,爷爷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谁知道他说的话是不是挖陷阱让你跳?
老乡长却并不放弃:“听你刚才说话的口气,对我们几个长辈有意见,不妨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不要因为什么误会,把问题越闹越大。如果我们长辈存在错误,也必须加以改正。”
“好,那我就直说啦?”老乡长的话正中娇娇下怀,她求之不得却故意反问一句。其实老乡长也很想听听晚辈对大家庭的管理到底有什么真实想法:“你直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然爷爷如此开明,娇娇也就不顾陈禹禄在大门口焦急地大呼大叫,把埋藏心底多年的怨气,一股脑全倒出来:“爷爷,您第九个孙子禹平的情况不用多说,出门都要有人陪着,否则就会走丢,应该特殊问题特殊处理吧?”
“已经按特殊情况处理,分房时首先留出两间旧房给禹平,剩下的新旧搭配由‘继’字辈五兄弟平摊抓阄,你们‘禹’字辈十兄弟再从‘继’字辈所得平摊抓阄。”
“两间破旧房子能当饭吃吗?他两个儿子读书不用花钱吗?”
“我手里头就这点家当,退休工资都花在家庭开支上了,也没有多少积攒,你说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有!比方说,陈家围一些值钱的古董,像手镯,可以交给禹平哥哥管理并且全权处理呀,如果他家里急需用钱,他可以去变换现金,以解燃眉之急。”娇娇这番直言不讳,使她与陈禹禄的矛盾缘起昭然若揭。
陈禹禄乘娇娇面向围屋里边说话的机会,走到她的面前,恼羞成怒地指着她的鼻子:“娇娇,你不要太过分!”
娇娇被他吓了一跳,飞起一脚猛力踹过去。陈禹禄一个趔趄后退几步,其实根本没有被踹着,只是他对娇娇的身体状况有所顾虑。娇娇乘机加大油门,开着摩托车冲向围墙大门。
大门门槛是用马条石镶嵌的,超出地面三寸多高。围屋的院子与大门之间有一条水沟足足七寸宽。摩托车要开过这两道障碍,震动强度之大,不亚于从一米多高的地方跳下来!
目睹这凶险一幕,在场所有人吓出一身冷汗,惊恐万状的喊声几乎同时从各自的嗓子眼喷出来:“娇娇!”
还好,娇娇顺利驶过水沟和马条石,没走多远就停下来了,然后慢慢地下了车,把摩托放稳当,而后在旁边蹲了下去,像是后悔莫及低头哭泣的样子。
老乡长和欧阳芳霞都松了一口气,陈禹禄却突然大叫起来:“不好!”箭步朝娇娇飞奔过去……
医院,娇娇躺在病床上满脸泪痕,因为动了胎气而被迫实施剖腹产,早产的新生儿现在还在输氧气。这时候她才意识到,母子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大娘谢淑珍坐在床边,把手镯摘下来戴在娇娇手上,语气十分真诚:“娇娇,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只手镯,你奶奶传给我,我现在就把它传给你,相信你能够把陈家围‘光荣之家’和‘孝顺之家’的传统,以及尊老爱幼的家风发扬光大!”
奶奶欧阳芳霞在一旁鼓励说:“娇娇,你聪明伶俐又有善心,配得上戴这只手镯,我们大家都相信你!”
婆婆廖翠华对这次突发事件仍然心存余悸:“娇娇你要快快养好身体,以后我们这个小房之家就指望你了。”
娇娇把手镯摘下来,放回大娘的手掌里,无限愧疚地说:“我不配,大娘,您才配!”
陈禹禄接过娇娇的话题:“陈家围这只手镯,传承着光荣之家和孝顺之家的荣耀,彰显着尊老爱幼的家风,大娘戴着实至名归。大娘是深圳赫赫有名的环保专家,退休后返聘工资是我们经理级别的几倍。听说老奶奶病危,奶奶身体不好,大娘不惜放弃高薪待遇,请长假回家照顾两个老人。这才无愧于陈家围门口悬挂的牌匾,这才很好地诠释了陈家围世代承袭的‘传家宝’真谛,这才在家族当中具有感召力和号召力,这才有资格戴上这只手镯!”
娇娇听着禁不住醋意再起:“知道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我是犯过糊涂,我是没有大娘那么高的境界,我以后向大娘学习还不行吗?”
“行!”欧阳芳霞高兴得老泪纵横。
“我们互相学习!”谢淑珍也激动得脸都笑开了花。
“感恩祖上积德,让我拥有这么好的媳妇!”廖翠华拉着婆婆的手,深情地依偎在婆婆胸前。
“就是以后不能跟我怄气!”陈禹禄则保持头脑冷静。
“那不行,我们妇女不能老受你们男人欺负!”娇娇并没有被喜悦气氛冲昏头脑。
“我支持!”欧阳芳霞立即表态。
“我赞成!”谢淑珍也表明立场。
“这个事,我站在媳妇一边!”廖翠华竟然也是妇女维权急先锋。
陈禹禄的尴尬表情里,透露着难于抑制的欢欣。
入院后第三天,医生清晨查病房,宣布母子平安,但需留院观察。不巧下午传来噩耗:吴氏奶奶走了。病房里,大家都很难受,娇娇则痛心疾首地嚎啕大哭起来。
医院安心养病,吴氏奶奶的葬礼他们母子俩就不要参加了。可是娇娇却执意要参加,申请翌日提前出院。出院当晚她抱着新生儿来给老奶奶烧香磕头,且行且跪拜路灯。
葬礼简朴却也隆重,不仅吴氏奶奶名下70多人全部到齐,而且有超过千人的村民参加拜路灯仪式。
吴氏奶奶去世,最伤心的莫过于老乡长。只不过他把对母亲的爱和痛转化为一种外在的淡定而已,每逢熟人他就说:“吴氏奶奶是面带微笑走的。”
“童星杯”第三届临沂银雀文学奖
征稿启事
临沂银雀文学奖是临沂日报社立足临沂、面向全国设立的一个全国性文学大奖,该奖项秉持“公开、公正、公平、独立”的原则,坚持艺术质量和社会影响力并重,繁荣临沂文学创作,推进临沂文化强市建设。
自年1月起,“童星杯”第三届临沂银雀文学奖正式启动。
本次大赛由临沂童星实验学校全程赞助。
一、征文要求
1、文责自负。所有作品要求原创首发,未在其他正规刊物发表,无版权纠纷。严禁作品抄袭、代笔或其他违规行为,一经发现取消参赛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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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所有参评作品在临沂日报银雀副刊未刊发之前,不许先行在哈尔滨治疗白癜风的医院小孩白癜风能治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