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反扑
马廷勷的亲兵还活着,在人群中冒出一句话来:“是马将军带头逃跑的……两位公子措手不及,被扔在了最后面……”
马安良怒火冲天,抽出寒光闪闪的马刀,就朝马保砍去。
“大帅……大帅,饶命啊……”看着马安良抽出了刀,马保惊恐地叫道:“若不……”
还没把剩下的“若不是我撤退,全军都要死在那里……”这半句说完,马安良已挥手一刀,将马保的头砍了下来,“噗”地一声,血直往外喷,溅了马安良一身,所有人心里一凛……
“马保作战不力,带头逃跑已被我杀了,你们若是谁敢逃跑,和他一个下场……”马安良歇斯底里地狂叫。
“杀!”沉浸在丧子之痛、丧兵之痛中的马安良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在复仇的怒火中,余骑兵再次浩浩荡荡地朝夏海强大营杀了过来……
马安良率众骑兵浩浩荡荡赶来时,夏海强的部队部分在修缮铁丝网,部分在打扫战场,渴望成为一名骑兵的年轻战士刚才也杀了人,此刻,他手里拿着一把捡来的马刀在仔细端详。本来还想牵匹未死的马回来的,结果主人一死,那些侥幸活命的战马都四散而逃,民国元年,甘肃不少野马就是由此演化而来。
“陈哥,你看这刀多锋利,真想留着做个纪念。”
“你疯啦,知不知道军纪中有‘一切缴获要归公’这一条,你不想挨监察军官的军棍吧?”
“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一把马刀,有什么好稀罕的……”
“弟兄们,赶快回战壕,敌人大队人马又来了。”十几个骑兵骑着马,飞驰而来传达军令,“所有人立即回战壕,扔掉手中的一切工具和战利品,快!”
所有人都听到了,赶紧扔掉手里的家伙,飞一般地往回跑。“哐当”一声,那把锋利的马刀也掉落在地上……
在马安良的大队骑兵距离营地还有8里时,听音官就觉察出了不对劲,而此时不少士兵还在铁丝网附近或打扫战场或修缮铁丝网。
经过刚才的骑兵冲击,铁丝网有了不少缺口,铁丝被砍断的好修理,用个老虎钳再拧一下就成,但树木若是断了,铁丝就没有了依托的场所,这几个缺口照样还是补不上。刚才工兵的一番修理,只是把断掉的铁丝接上了,要更换树木,非重新安排不可,刚补完第一个缺口,就传来了敌人大队人马到来的消息,工兵们放下手中的工具,跟随着步兵一齐往战壕涌去,那空余的12个缺口,就只能任它去了。
“快,快!”马允承在那急得直跳脚,根本没料到敌人这么快就反扑过来,虽然士兵们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回来,他还是觉得不够快,敌人的骑兵越来越近了……
照明弹照例升起,根据观察,敌人冲在最前面的部队已进入了炮火封锁线,“师座,要开炮吗?”
“再等等。”
另一边的马安良也看见了地上的尸体、骨骸,他感觉血一阵阵地往上涌,所有的回族士兵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所激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向前冲,马安良在集群正中央……
眼看大队人马已进入炮火封锁线,“轰,轰”步兵炮和野炮以及迫击炮开始了“重点关照”,不时有骑兵被炮火击中下马,马安良没有丝毫犹豫,他知道骑兵冲击速度快,火炮往往来不及调整,只要顶过这轮,就没有炮火照顾得到了。
“冲,给我冲!”虽然不时有人倒下,但勇敢无畏的回族骑兵还是前赴后继地往前冲,不过,由于炮轰的缘故,队形自然而然就分散开了,前后距离拉长到米,左右宽度在米左右。
在报销掉多人马后,骑兵主力通过了炮火封锁线,向第一道防线扑来,大多数地雷已经在马保率领的第一轮冲击中爆炸了,现在还能爆炸的为数并不多。至于木栏,刚才已经被破坏殆尽,丝毫没能发挥出类似第一轮的迟滞作用。不过,这么一来,敌人的分布范围拉得更开了,从四面八方涌来。
马安良的主力部队在刚才的路上行军中因为速度稍缓,没有尽全力,因此时间拖得有些长,但这也确保了他们在这一次冲击时的马力,他们冲击的速度不比马保第一次冲击慢,所幸刚才预警发出的及时,等他们杀到前沿阵线时,15师士兵已全部回到了战壕里。
陈哥操起枪,对着骑兵来的方向,狠狠地吐了口唾沫,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让你们来吧。”
前沿阵地对第二轮骑兵的冲击杀伤很小,只报销掉不到个骑兵,千马奔腾,势若奔雷,朝15师的营地扑来。
马克沁开火了,刚刚休息了一段时间后,他们终于又露出狰狞的面目,敌人来得势大,36处机枪阵地都响起了持续不断的射击声,步兵们的轻机枪、步枪,也一起开火,远远望去,是一排火力的世界。骑兵终于杀到了铁丝网前,很多回族骑兵都没有见识过这一玩意,他们本能地用马刀去砍,结果可想而知,在马克沁的火舌下,他们只是徒劳地重复第一次冲击的故事。不时有人倒下去,不时有人冲上来,又倒下去,又冲上来,前赴后继,尸体在铁丝网前铺了一地,可谓遍及前沿,但堆得还不够高,还不能让马匹跃过去……
由于战线拉得很开,有些骑兵面对着就是刚才没有补好的缺口,没有了铁丝网的阻拦,他们径直朝战壕冲来。
机枪手发现了不对劲,赶紧对准这批漏网之鱼大力扫射,战壕里的军官也发现了形势不妙,集中火力对付这些冲进来的骑兵,轻机枪“突突”犹如秋风扫落叶般的扫射,米的距离,对骑兵而言,本来就是10几秒钟的时间,但受到了强力阻击,一时也冲不过来,缺口附近倒下了一大批骑兵,那些侥幸没死的马凭借求生本能拼命往后逃,又将想跟进冲击的骑兵堵了一会,地上,是那些未死骑兵的哀号,他们的同伴冲击过来时,战马无情地践踏在他们身上,几分钟前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此时已成了马蹄下的呻吟……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已经五点多了,越来越多的骑兵发现了缺口,还在像潮水一般涌来,阵地前面,已倒下了0多人马,但更多的人依旧在不知死活地向前冲,这是名副其实的血路,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硝烟味和血腥味,两边的士兵都杀红了眼,这个世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为了活命很简单,对于骑兵来说,是冲过去,对于战壕里的步兵而言,是挡住,靠什么挡住呢?血肉之躯是不行的,枪弹是可以的。
这场战斗,打到现在,还是一边倒的弹雨倾泻,骑兵嗷嗷着冲过来,手里只有没什么用的马刀,步兵静静地呆在壕沟里,用子弹来回答骑兵的嗥叫。这米就像是一堵铜墙铁壁,敌人几次冲到跟前,几次又被打趴下。15师的官兵对他们的对手充满了敬意,打到现在,这些骑兵只是向前冲锋,还没有落荒而逃的人,可惜,他们要面对的是强大的火力。
面对着敌人的冲击,战壕里的士兵自然也十分害怕,很多人都是第一次面临战斗,虽然已被提示这是一场恶战,但眼看敌人如死神一样冲击而来,对他们心灵的震撼还是不小的,很多人肚子里在翻江倒海,看到那些尸体、死掉的战马忍不住要作呕,但是作呕归作呕,即使真的吐出来了,还得顶住。年轻士兵就已吐了一次,他懊丧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一方面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有些挂不住,一方面又心疼昨天傍晚吃下去的牛肉,多好的肉啊,都让这些人坏了自己的胃口……
“哒哒”轻机枪还在扫射,突然它不响了。“为什么停火?”排长恼怒地骂道,在这种非常时刻,没有了火力压制,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人回答,排长低头扫去,机枪手在换枪管,刚才在射击间隙,轻机枪也暂停过好几次,但那是为了更换弹夹,这不像马克沁,有源源不断的弹链维持子弹的供应,弹夹只有三十发,一会儿就全部打完了,更换弹夹的速度很快,但是换枪管就要多耗费些时候了。
不幸的是,另外一挺也停了下来,理由很简单,这两边都基本是同时开火的,现在也到了要更换的时候,壕沟里的压制火力一下子就减弱了很多,对面的骑兵越来越近了,他们脸上的狰狞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
米,90米,80米,骑兵像风一样的卷来,“手榴弹”排长终于想起了这个近战武器,第一轮冲击中,骑兵们都被挡在铁丝网外面,手榴弹压根没派上用处,这次,骑兵冲入了缺口,轻机枪又处于火力间隙期,若不压制住,骑兵很快就能突破这个缺口,别看马刀在远处没什么用,若是冲进了战壕,那所有人都会是马刀的杀戮对象。
“轰,轰”士兵们如梦初醒,纷纷操起手榴弹扔出去,就是短暂的一迟疑和手榴弹的飞行时间,有二十多个骑兵已冲击到距离壕沟不到60米的地方,爆炸笼罩住了这批亡命之徒。
年轻士兵在情急之中也操起自己的手榴弹扔出去了,上面还残留着自己的呕吐物,若是平时,非恶心死不可,可是现在,他顾不得这么多了,哪怕就是再脏,他也得扔出去。他对自己投手榴弹的本事还是有一点自豪,虽然入伍的时间没有陈哥长,真正的战场也没有上过,但他就是能比陈哥扔得远,准头也好,活活气死他……
怎么?我的手榴弹没有爆炸,年轻士兵很希望自己的手榴弹能扫倒一大片,居然没有爆炸。笨蛋!他拍拍自己的脑门,居然没有拉线。他心里后悔不已,简直不敢再看眼前的情景,若是正好因为自己的手榴弹不爆炸而让敌人冲了过来如何是好?他太高估他自己了,刚才同战壕的纷纷都扔了出去,手榴弹如雨点般的落下,在敌人群中炸开,炸得他们是人仰马翻,再配合马克沁的扫射,20几人一下子就全部报销了。他也完全不用害臊,因为和他一起的,还有3人也是犯了同样的错误,没拉线就把手榴弹扔出去了,这不是技术和训练不到位,而是紧张,说白了,是缺乏实战经验而带来的紧张。
所幸人是会进步的,刚刚20多人倒下后,又冲进来20多个,这次年轻士兵果断沉着,不偏不倚地正好扔在敌阵中,腾腾团团烟雾,他不知道这持续不断的爆炸声中,哪颗是自己的,但是分明知道自己扔出去的东西已经爆炸了,等硝烟稍稍散去一点,他发现没有骑兵朝这里冲来了。
是胜利了吗?不,还为时尚早,马安良这会儿已经在阵地前报销掉了多人马,但他还是在指挥部队向前冲,在他看来,阵地的缺口,已经由一开始的12个扩大到20个了,只要顶住,冲击,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自己的……
天又亮了一些,夏海强从望远镜里看到了战况的惨烈,虽然没有任何敌人冲破防线,但敌人已冲击到越来越近的距离了,战壕里的士兵都是在咬牙坚持着,这个紧要关头,谁要是稍微松一口气,谁就是最后的输家。他很满意自己手下的表现,虽然也有几十个士兵出现了动摇,嘴里哇哇乱叫着就往回跑,但在后面督战的二线部队丝毫不含糊,“突突”消灭了几个带头逃跑的士兵后,其余人又连滚带爬地跑回阵地里去了。人在阵地在,这是他们发出的誓言,既然他们抛弃了阵地,他们就得实现他们的誓言。
甘肃定局
用二线部队来督战,夏海强起先并不太赞同,认为对士兵过于残酷,他们毕竟是未经战阵的士兵。但马允承坚持了自己的意见,他的逻辑很简单:如果不有效制约住,只怕敌人还没打过来,本方阵地就先崩溃了,在这样高强度的冲击下,任何阵地的崩溃都是难以接受的,最后只能是全线崩溃,为了挽救绝大多数战士的性命,不能对少数带头逃跑的士兵姑息。
二线的士兵也很不好受,他们在军官的指挥下,打死了几个自家的兄弟,他们不是傻子,谁也不要拿他们当傻子,他们也知道战况的惨烈,如果第一轮冲击他们还是悠闲地在看电影一样,那第二轮冲击完全是惊心动魄的场景了。有勇士按耐不住,跑出二线阵地,朝一线的壕沟冲来,他们要补充一线的火力,提升一线的士气。
战争是公平的,公平在于每一边都有勇士和懦夫,视死如归、踏着同伴尸体冲锋的回族骑兵是勇士,屹立不倒,坚守阵地的15师官兵也是勇士,如果说对方是巨浪,他们就是伟岸的堤坝,巨浪一次又一次袭来,堤坝一次又一次顶住。15师有向后退却的懦夫,回族骑兵里面同样也有带头逃跑的胆小鬼,他们不仅自己逃跑,而且还把害怕的情绪感染给了别人,这是他们最大的污点。
天越来越亮,照明弹已用不着了,夏海强狠了狠心,命令后面的迫击炮部队,对准铁丝网附近开炮,这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可以大量杀伤敌人,减轻对阵地的压力,另一方面也会打烂自己的铁丝网,造成更大的缺口。
“师座……”
“这是最后关头,再不开炮,就要顶不住了。”夏海强咬咬牙,“开炮!”
轰轰,众多骑兵和铁丝网、固定铁丝网的树木一起飞上了天,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敌人军心大乱,阵脚大乱。
“扎木合!”夏海强大叫。
“有!”骑兵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你带领骑兵前突,但在我发信号弹前,不得冲击!”
“是!”15师的阵地也喧闹起来了,三个骑兵营从两翼前突,顶住了第一道防线后。夏海强的用意很明确,若是因为铁丝网大量破损而造就敌人大规模冲锋到来,这三个骑兵营作为生力军,就要冲上去厮杀。那个时候,火力掩护是用不着了,只能看骑兵以命相博,虽然敌人已经少了很多,但在人数上,粗粗看去,和本方不相上下,仍然有之众。
马安良看见火炮打来,肝胆欲裂,自己所有的家当都摆了上来,但居然还是拿这个阵地没有办法,骑兵前赴后继的冲锋,像稻子一样被对方的火力割倒,一批批英勇的士兵倒在了地上,米!仅仅米,从预设阵地到第一道防线的壕沟仅仅米,无数的骑兵、战马倒在地上。迫击炮炮弹还在不断炸响。炮兵阵地虽然看不真切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炮兵观察员明白最危险的时候已经到了,“放,快放。对准铁丝网附近放!”
“近了!近了,远了,远了!”
“你这个笨蛋,打到自己人了。”大多数的炮弹当然是落到敌人中间了,也有几发炮弹因为角度掌控稍微偏差了一点,偏离了预定目标,落在了本方阵地爆炸,好几个在壕沟里的士兵被炸死、炸晕了过去。战场嘛,误伤是难免的,若是害怕误伤而不开炮,那才是最大的错误。事实上,战壕里的士兵也没有怪罪炮兵兄弟的意思,排长一阵怒吼,“弟兄们,炮兵来支援我们啦。赶紧打啊,再顶一阵敌人就要逃跑啦。”
阵地确实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年轻士兵的战壕面对的敌人骑兵,一次比一次离得近,起先是米开外就全部报销了,后来距离缩短为80米,50米,30米,终于,有一个漏网之鱼躲过了所有火力的封杀,冲到了战壕边,恶狠狠地举起马刀,就朝年轻士兵砍来。年轻士兵只感觉一阵寒风袭来,手里的枪已做不出反应了,他只能本能地选择躲避,同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看马刀就要劈下,“铛”的一声,火星四射,年轻士兵睁开眼一看,陈哥用他的枪管挡住了敌人致命的一击,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啪啪”两声枪响,排长手里的驳壳枪开火了,骑兵的脑门上出现了两个血孔,就倒了下来,紧握的马刀“哐啷”一声,砸到到壕沟的边上。
好险呐,年轻士兵终于反应过来,感激地朝陈哥看了一眼,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若是没有刚才他的一挡,今天自己这颗脑袋可就得搬家了。陈哥淡淡地一笑,拣起对方掉落的马刀,刚才那一砍显然非常用力,刀上隐隐约约有个缺口,他把刀递过来:“留着做个纪念吧!”
话音刚落,排长大喊“敌人又冲上来了!”响应排长号召的,是大家激烈的枪声,再次更换枪管后的两挺轻机枪焕发出惊人的火力,突突地向外冒着火舌,这已是机枪手今天打掉的第23个弹夹了,他旁边,丢弃着一堆无用的空弹夹和两根更换下来的枪管……
马安良不甘心失败,他还要做最后一次挣扎,在他看来,这也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能够突破敌人阵地,那么先前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反之,一切努力就要付之东流。15师开炮后,回族骑兵面临着一个巨大的优势就是铁丝网的破损加速了,缺口从20处扩大到近50处,基本不存在完好无损的阻拦。
杀!绝望的骑兵发动了他们最后一次进攻,拉开队形从各个缺口涌来,炮弹在人群中不停的爆炸,机枪在不停的扫射,但回族骑兵们还是涌来,这是最后一博了……
天空中出现了隆隆的声音,在最需要的时候,飞艇赶到了,眼看地上敌人的骑兵如同狂风一样袭来,各个飞艇来不及请示,就倾泻下瓢泼的子弹和炸弹,在最需要支援的时候,飞艇终于赶到了。
“好样的!”夏海强一拍大腿,高兴地喊道,眼看敌人这架势,他就知道对方开始最后一次冲锋了,刚要招呼本方骑兵上阵,“飞骑兵”来了。当然,不高兴的也有人在,以扎木合为首的众骑兵眼巴巴地望着夏海强手中的信号枪,本来已快发射了,硬生生地让飞艇给拦了下来。此时,就不适宜冲锋了,要是和敌人混在了一起,飞艇就没法发挥居高临下的打击优势。骑兵不能动,迫击炮的射击也停止了,要是呈抛物线飞行的炮弹不小心撞上了在空走的飞艇,损失可就太大了,这虽然是小概率事件,但确实发生过。
看到飞艇到来,马安良彻底绝望了,所有的回族骑兵,听到过飞艇的传说,等到传说中的东西变成了现实,无一不失魂落魄,飞艇对他们而言,就像神仙鬼怪一样神秘……“撤!”马安良哀号一声,从看到空中的大家伙一刻起,他就知道败局已定,不用再挣扎了,挣扎也是徒劳……
眼看大当家拨转马头往回跑,除了没有看到战场情势变化或冲得太快、已来不及收住脚步的那些骑兵,都明智地拨转马头,选择撤退,撤退的场面混乱不堪,速度又慢,空中飞艇机枪轻而易举地就将他们打成筛子,很多人都是背部中弹,伏到在马背上,然后再摔下来。飞艇大队长唐东擦了一把汗,好险,飞艇差点没赶上,在黑夜里飞艇飞行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无法定位目标及开火,特别是空中有照明弹的话很容易把飞艇炸成烧鸡……
退潮了,阵地上爆发出热烈的呼声。朝阳如血,昨日还砂石遍地的黄河岸边,现在已经布满了尸体、马匹、残肢断手……
“扎木合!”
“在!”
“我命令你率领骑兵,追歼敌人,务必擒拿匪首马安良。”
“是!”0多骑兵浩浩荡荡地开拔了,虽然敌人已不成气候,追杀起来不过瘾,但有任务总比没任务好。
骑兵们精神抖擞地开拔了,步兵们却大多数懒洋洋躺下了,激战了一夜,很多人都觉得筋疲力尽,一旦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浑身都感到乏力和疼痛。
夏海强和马允承巡视了战场,那种惨景使这两条经历过厮杀的汉子也摇头叹息,夏海强听着那些还没死的骑兵的呻吟和哀号,扭过头对马允承说:“参谋长,你派人好好把战场打扫一下,事先喊话,让他们放下武器,放弃抵抗,我们给他们提供医疗。”
“只怕他们很多人都活不过今晚。”马允承压低声音说道,“这仗,打得太血腥了。”
“这就是战争。”夏海强低头不语,“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吧。天气炎热,让弟兄们赶紧把尸体都掩埋了,若是爆发瘟疫可就太糟糕了。”
“是!”
“埋好后,树个大石碑,就算是给后人一个凭吊的地方吧。”夏海强自言自语地说道,“也不算辱没了他们善战的名声。”
马安良和几个骑兵一起逃命,他几番想自杀,刚刚举起刀,都让忠心耿耿的护卫用刀格住了:“大帅,胜败乃兵家常事!”
马安良长叹一声:“天亡我也!”
“大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再回河州老家,和这些汉人决一死战……”
几个人脱离大队人马,悄悄地溜走了……
离开了头领的率领,残余的回族骑兵变成了丧家之犬,头上有飞艇肆虐,背后有骑兵跟随,有几个总算聪明,“咱们也是汉人,何苦为马家卖命,干脆投降了吧。”
于是,扎木合俘虏了开战以来的第一批俘虏,这条耿直的汉子虽然在心里有点看不起这些投降的人,但毕竟还懂得不可杀俘的教条,捆绑后,又带领了部队开始追击。
多里的路程,就是骑兵们的死亡之路,不管他们如何疯狂地抽打马匹,他们终究跑不过头上的飞艇,人,确切地说,还在逃命的人已越来越少了。
直到飞艇和尾追而来的15师骑兵部队发现了更诱人的目标――马安良出发时大营里的步兵部队后,才放弃了对残余骑兵的追剿。值此一役,余骑兵,除不到人走脱,人投降,以及还有后来余伤员(15师在打扫战场时总共救治了约1骑兵)在战场上得到救治并活下来后,基本全军覆灭。
解决步兵要比解决骑兵简单多了,在飞艇投下炸弹和骑兵摆开冲锋的架势后,特别是饭桶统领孙明堂被炸死和得知马安良部全军覆没后,剩余步兵在几个军官的带领下,明智地选择了投降。这种选择无论从力量对比还是从民族感情上来说,都是容易接受的。
第二天,得知骑兵全军覆灭,步兵投降的消息后,兰州城乱了套,警察局长童绍德在开明士绅、议会议员和青年学生的推戴下,发动政变,囚禁了赵惟熙,兰州城重新变天,童绍德宣布维持城防,恭迎15师的到来;
第三天,15师在就地掩埋尸体、打扫完毕战场后,正式接受了甘军步兵投降,大部队入驻十字川营地;
第四天,夏海强率领一部分部队,在骑兵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兰州城,甘肃的政治力量中心掌握在了他的手里,同一天,绝望的赵惟熙在狱中服毒自杀;
第五天,夏海强在复会的甘肃省议会推举下,就任甘肃都督,童绍德被任命为内务厅长兼警察局长。
消息传到北京,袁世凯正在喝茶,只听赵秉钧来报:“马安良兵败,回部骑兵全军覆灭,仅以身幸免,不知所踪,两子俱亡于此役……近万步兵投降,夏海强在甘肃省议会推举下,就任都督……这是他向全国发出的通电……”
各方一致
袁世凯接过来一看,无非是“吊民伐罪,清剿复辟势力”的套话,通电中历数赵惟熙、马安良两人之罪,声言救“甘肃民众于水深火热之中”,同时宣布改组甘肃省政府,凡复辟人物一一打倒,原秦州民政长黄钺就任甘肃民政长……
老袁一把将电报纸撕碎扔在地上,气得要死,却又毫无办法,只能怒斥道:“马安良怎么败得如此之惨?”
“此人狂妄得很,夏海强又善于用兵,兵败也在情理之中。”甘肃的败仗,赵秉钧早有预感,只是在袁世凯面前不好提及,他现在最关心的是,黎元洪怎么办?
硬撑了几天后,黎元洪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本来还想学一学袁世凯,动用军力来保护自己的地位,没想到湖南、江西、安徽三省都督均发来电报,劝他以大局为重,不要轻举妄动,言下之意是乖乖进京接受质询,否则俺们就打过来了。
回头找陈宧想办法,陈宧也无计可施。他原本给黎元洪出主意,是让他把张振武这个瘟神礼送出境,在袁世凯的帮助下帮助黎元洪彻底控制湖北,万万没想到黎菩萨居然来了个“借刀杀人”,借袁世凯的刀没借成,反而自己被困在了里面,成了众矢之的。
从形势上来说,陈宧自己的处境也不好,虽然袁世凯用他,但是并不信任他。他从很多渠道了解到,袁世凯曾当面对段祺瑞、冯国璋和曹锟等人说过:“二庵(陈宧的字)这种人,洋学堂出来的,本事不小,架子也不小,得哄着、捧着,哪有咱们老北洋出来的人使得放心?”
因此,虽然他在黎元洪的极力推荐下就任参谋次长,代行参谋总长职务,实际上经常遭到段祺瑞这个陆军总长的排挤,以至于到湖北来寻求安生之地。
“黎公,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去北京参议院走一趟了。”陈宧盘算了很久,对愁眉苦脸的黎元洪说,“现在四方都北京中科白癜风医学研究院中科白癜风新春喜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