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联手小三,把渣男办了

楔子她和她手挽着手,纤纤十只玉手指,蔻丹相扣,一样的凤仙花拧的汁子染就,狰狞妖红,如同染血。面前是熊熊大火,火光比血红。仔细听,还能听到里头有人撕心裂肺地呼救。她伴着这求救声,侧头对另一个她笑了笑,道:“姐姐,都过去了。”另一个她道:“是啊,都过去了。”她疲惫地将头搁在她肩膀,“姐姐,我想听你唱戏。”“好。”她轻轻抚了抚她的脸。于“哔啵”的火声中,凄厉的惨叫声中,她抱着她,依依开了口。“宵同梦,晓同妆,镜里花容并蒂芳,深闺步步相随唱……”南城慈恩钱庄掌柜的纳了个小妾进门的事情满城皆争议。闹得那样大,不仅因为楚掌柜楚淮玉树临风,年轻有为,自家乡芃城携妻来南城打拼,短短三年时间,钱庄分号开到了京都,成了全城首富。还因为楚掌柜要纳的那个妾,是怡红院头牌花魁,唤做烟芸,早在之前就艳名在外,传闻她精通房中术,不知将多少男人迷得神魂颠倒,拜服在她石榴裙下。半年前烟芸被怡红院妈妈花重金买来,楚淮慕名去尝鲜,一去之后果然深陷温香软玉不能自拔,放话说倾家荡产也要将烟芸弄到手。楚夫人娘家姓陆,闺名惜容,在芃城时候也是殷实人家的女儿,楚淮要纳妓女做妾,一干人等都擎着脖子看她笑话。那日陆惜容去了楚淮房中,开门见山道:“家中别的事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依你,唯有纳妾不行,烈女不与人分享一夫,你若让她人进门,除非我死,除非你死。”楚淮没把她的话放心上,女人嘛,还不是那么回事,受了委屈闹点小别扭,回头买点首饰哄哄也就好了,夫是她的天,她还能翻出天去?委实闹得狠了,楚淮一巴掌扇在惜容脸上,露出本来面目,上前掐着她的脖子狠狠道:“再闹就滚出去,打量自己还比以前,是什么值钱东西吗?“三年了到我家什么动静都还没有,母亲那边早就逼我休了你,要不是我压着,哪来的你在这宅门中享福的今日!”惜容半边脸顿时红肿,目光平淡看着他。楚淮盯着这张近在眼前的脸,永远都是这么一副苦悲相,仿佛他欠她的,不由心中厌烦。“自你进了我家门,我就没见你笑过,陆惜容,别忘了当初是你宁可倒贴也要嫁给我,等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取悦与我,再来跟我讨价还价。”“正好烟芸进门以后,你可以跟她学学。”他将她掼在地上,丢下这么一句,夺门而去。惜容体弱,爬了半天没有爬起来,小丫鬟阿梅闻声进来扶她,看了她的脸和瘀红的颈,跟着红了眼眶。夫人心善,府中上下的仆从都爱戴她。这已经不是楚淮第一次对她动手,第一次是在两年前,那日是她故人的祭日,她出门祭奠,回来略晚了些。那日楚淮喝了很多的酒,谈失败了一笔生意,醉眼朦胧冲进房来,说都是惜容将晦气带进了家门,才让他不顺遂。他随手捞起房中一根铁火钩。仆从们都跪地替惜容求饶,惜容自己反而一声不吭。后来惜容缩在地上不动了,管家抢着要去请大夫,楚淮不让,将惜容关在房中过了一夜。次日他酒醒,才跪到了惜容床前,求惜容原谅,说没有下次了,都是他喝醉昏了头才做下这样的糊涂事。他怪到酒身上。惜容背对楚淮拿被子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听着他一声一声的道歉,闭上眼,眼前浮现的都是楚淮从前少年时的模样。昔年春日杏花吹满头,他也曾眉眼温和,秀拔如松,不经意一回眸,就做了少女春闺里的梦中人。楚淮将烟芸迎进门是在一个傍晚。日暮昏黄,微雨长廊,廊下杏花打湿一地,残红无数。惜容执一柄纨扇靠在躺椅上,半边扇子遮脸挡住天光,朦胧看见楚淮身后款款跟着的那个姑娘。她穿一袭红衣灿烂夺目,倾城绝色一张脸,连女人看了都挪不开眼。惜容怔怔盯着她看。不多时楚淮趋步走近,对上惜容还未消肿的脸,多少有些没大意思,装模作样道:“这是烟芸,她既进了我家门,从今以后你们当以姐妹相称。”又对上烟芸的脸,有意讨好,替她对惜容道:“你莫要仗着自己是正室,高过烟芸一头,就欺负她,若是让我知道了,定不饶你。”惜容一味只看着烟芸,浑似没听见他的话。目光从烟芸的脸巡梭到她的身段,手腕,裙底。楚淮当众被忽视,以为是惜容故意驳他的面子,使他在烟芸跟前难堪,当即动怒,绕过廊前蹬着躺椅扶手一晃,眼看要把惜容连人带椅子踢倒。躺椅倏然被一只手牢牢把住。惜容惊惶之余抬起头来,对上烟芸盈盈一双妙目,流转泛波。烟芸道:“相公这是做什么,放心,姐姐会和我好好相处,一同尽心伺候相公的。”楚淮这才满意。烟芸随手解下身上披风,盖在惜容腿上,留意到惜容还是一身孝服。“雨天寒凉,夫人纵有雅兴在廊下赏景,也该多穿件衣裳才是,别着了风寒。”她说着,目光滑过惜容手腕,瘦弱的腕子上,套着一只朴素银镯。阿梅不忿对着与楚淮携手离去的烟芸,啐道:“不要脸,一脸狐媚子相……夫人?”回过头来,却看惜容紧紧抓着那件大红披风,在萧瑟风中,泪流满面。是夜,楚淮在烟芸房中,与烟芸这样那样缠绵,烟芸咬着他耳朵道:“相公,夫人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她募然一问,楚淮紧张道:“怎么,她欺负你了?”“妾刚进门,才不过与夫人打了个照面,她如何能够欺负我,”烟芸笑道,“何况看夫人慈眉善目,相由心生,我观她是个好相与的。”“妾不过好奇,夫人与相公,好似嫌隙颇深,这是为何?”楚淮冷哼了一声,手在她顺滑的背上游走,口中道:“她心里才没有我,你别问了,我如今之所以没能休了她,只因为芃城她娘家有几分财势,我母亲还要与他们做人,不好撕破脸。”“你既来了,正好与我想个法子,狠狠找个由头,好让我摆脱了她,咱们两个逍遥过日子,做一对神仙眷侣,可行不可行?”烟芸手指点在他胸口,不住画圈,笑道:“相公你这不是逼我做亏心事吗?你就不怕下地狱?”楚淮忍不住在她嘴上香了一口,“是啊,下地狱,你怕吗?”“不怕,我陪着相公一道下地狱。”烟芸对着他胸膛,咬下去,留下一圈深深牙印,脸上调着笑,眸光似淬了寒冰。楚淮吃痛,倒抽一口凉气,“你真是个妖精。”揽着她腰翻转,又要了她一回。次日,楚淮出门去了铺子,烟芸借着要给惜容敬茶的名义,摸到了惜容卧房。岂料扑了个空。“夫人这个时辰一般都在小佛堂。”一家丁没好气与她道。佛堂供奉的不是佛像,却是个黑漆牌位,上写家姊穆氏岚晴。烟芸站在门口,看惜容虔诚跪在牌位前小声念往生咒,闭目一下一下敲一只木鱼。微熹天光透过窗户投在她脸与雪白孝服上,映的她苍白的像一只薄瓷胎花瓶。不用使劲捏,风一吹就碎了。“你们夫人每日都来此处超度这牌位吗?”烟芸问守在一旁的阿梅。阿梅一早知道她来了,只不过当没看见,闻言瞪了她一眼,“要你管!”她听烟芸言语间对夫人的亡姐没有半分敬意,恼火地想要呛促她两句,还未等再度开口。烟芸已在她之前叹道,“瘦成这样,你家夫人平日里都不吃饭的吗?”“……”阿梅一时不懂了。惜容直到给牌位上完了三炷香才转过身来,不期然对上烟芸,一时愣在那里。“我来给夫人敬茶。”烟芸先道。“啊,好,”惜容回神,“你跟我到我房中来吧。”惜容走了两步回头吩咐阿梅,“去备些茶点,多备些桃花酥。”烟芸听到桃花酥,步子一顿。阿梅挠头道:“可是夫人不是从来不吃桃花酥吗?”惜容道:“让你去便去。”惜容自喝了烟芸递上的茶,便一直坐在那里盯着烟芸看。烟芸不由摸着自己的脸道:“夫人,莫不是我脸上有花?”惜容摇摇头,“你真美。”烟芸一笑。继而惜容道:“你是哪里人,今年几岁?”烟芸早有准备,从容道:“我家在北方,赵州,小地方,今年二十一岁,比夫人小三岁。”“你何以知晓我的年龄?”“我听他们下人说的。”“你又何以做了……这等营生?”“妓女吗?”烟芸苦笑,“我家道中落,穷困交加,家人没有法子,将我卖了。”惜容喃喃道:“家道中落……”烟芸道:“是啊,家道中落。”惜容握上她手,“除了以上那些话,你还有没有别的想同我说?说什么都行。”烟芸微笑道:“妾初来乍到,尤其盼望能跟夫人融洽相处,以后若是有不懂规矩之处,还请夫人多多包涵。”“还有呢?”“妾孑身来到楚府,身无长物,故而没什么好送给夫人的,就女红尚算拿得出手,夫人爱个什么花?妾给夫人绣条手帕。”“并蒂莲。”烟芸深深看着她。“并蒂莲好啊,寓意不错,”烟芸神情安然无异,“妾回头绣好了给夫人送来。”惜容道:“还有呢?”烟芸憨嗔道:“夫人到底想让我说些什么嘛?”惜容不答,猛地掀开她衣袖,看向她手腕。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烟芸别过头,不忍睹她脸上落寞神情,“夫人在找什么?”“当年你攒了半年的零花钱,找芃城城东歪脖李银匠定制了一对手镯,乍看上去跟普通银镯没什么两样,合起来却巧妙形成一枝并蒂莲。”“你说我二人就有如此花,谁也不能离了谁,要永永远远在一起,手镯一人一只,镯在人在,到死也不脱下。”“我要找什么,你当真不知吗?”惜容道,“姐姐。”她腕间那只银镯沉甸甸触到烟芸手上,冰凉浸骨。烟芸将手往后抽,笑道:“夫人在说什么胡话,我一句也听不懂,论辈分是我该叫你姐姐才对,你怎么还胡叫起来了。”“你不要再笑了!”那么孱弱的手腕,力气却大得可怕,死死钳住她,惜容气道,“穆岚晴,你以为改头换面,瞒过了楚淮,就也能瞒过了我吗?”“你一进门我就将你认出来了,莫说是换了个人,你即便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两行清泪自她眼窝流下,“你是我一声声唤了十八年的姐姐啊,你死以后我惦念了你三年,为你戴了三年的孝,每日为你诵经,期你早入轮回得往生,你为何这般狠心,这样都不认我。”烟芸,或者说是穆岚晴,笑容僵在了脸上,半晌,长长叹了口气,“你呀,你呀,许久未见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性子还是这么倔。”从小就倔。陆家与穆家的两个小女儿,从在襁褓中被奶娘抱着串门开始,就挨在一起学会了手牵手。穆岚晴只比陆惜容大几个时辰,自发担任了姐姐,保护起了妹妹。会跑了以后,惜容便天天跟在岚晴身后叫姐姐,问她最喜欢谁,答案一定是姐姐,旁人给再多糖哄着改主意也坚决不改。最喜欢姐姐。两人好得就像一个人,两间闺房轮换着住,一个澡盆洗澡,穿一样的小衣,在一个被窝里睡,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直到大人们过来赶。穆老爷和陆老爷时常感慨,自己这是一胎得了两个女儿,若她二人是一男一女,倒可将她们两个凑一对。可惜不是。可惜穆老爷与楚家有约在先,穆岚晴还在娘胎里,便被许给楚家结了娃娃亲。楚淮比她俩大两岁,早先年穆、陆、楚三位老爷合伙做生意,亲如兄弟,岚晴和惜容还有楚淮也得以相伴长大,青梅竹马。三人做什么都在一处,岚晴与惜容之间的默契显然比她和楚淮多,连楚淮都时不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变故发生在穆岚晴二十一岁这一年,如果没有意外,这将是穆岚晴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年,她和楚淮婚期已定,长辈喜爱,未婚夫一表人才,肉眼可见的大好未来。穆老爷为了亲自去给岚晴赶制一批嫁妆,死在了山匪刀下。被劫的货物中,除了岚晴的嫁妆,还有朝廷的一批贡品。穆家一夕之间改了天地,岚晴娘亲去世得早,连个与她拿主意的人都没有,大部分家产被朝廷充了公,亲族好友为避免官府问责牵连,迫不及待和她家断了关系。最后她身边只剩了惜容与楚淮。岚晴不止一次庆幸,“还好有你们。”陆惜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姐姐与楚淮要成婚的倒数第三日上,她捧着亲做的一袭嫁衣,心里想着岚晴穿上之后美丽的模样。等成亲以后姐姐有了楚淮照顾,夫妻恩爱,便也能从家道变故的巨大打击下走出来了吧。她还说服了爹爹,将江南生意拿出一部分来交给自己打理,这样等岚晴嫁到楚家以后,她就把手头上的铺子田产添置丰厚了送给岚晴当嫁妆,让岚晴不至于被楚家瞧不起。然后她看见了火。漫天的火海将穆家空了的宅子吞没,她甚至听见了岚晴在其中痛苦地求救。她却没能救下她。这样的痛生生折磨了惜容三年,使她夜夜难安。忍了三年的眼泪汹涌收不住,惜容抱着已变成烟芸的岚晴哭成了泪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点来见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岚晴抱着她,一下一下拍着她肩膀安抚,手上轻柔,说出来的话却满透森寒,“可是,最后是你嫁了楚淮。”惜容身子一僵。哭声像被人掐断,哑然低了下去。当夜楚淮派人传话回来,说要与一位老板谈生意,晚间就留宿他家,不回来了。岚晴与惜容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知道这不过是楚淮流连烟花之地的借口。“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楚掌柜真是个人才。”岚晴冷笑,冷笑完了取过一条绵帕,柔声道,“背过身去。”屋内水汽氤氲,当中一只木澡桶,惜容赤身坐在其中,鬓发湿透。岚晴给她擦背,手指抚过她脊背上纵横的褐色伤痕,红了眼底,“这都是楚淮打的?这个畜生。”“已经不疼了,真的,比不上失去姐姐疼。”惜容将头发拨到背后,意图将伤痕遮掩。岚晴心揪成一团,“他都这样对你了,为何不离开他。”惜容一时没说话,许久,道:“三年前那把火,他们跟我说是姐姐心灰意冷一时想不开,自己放的,我自是不信。”“我知道姐姐不是性格软弱的人,你在最绝望之际都没想过要轻生,眼看就要成婚过新的生活,在这档口反而自焚,岂不是荒唐,定然是有人纵火害你。”“于是我瞒着人暗中调查了一下。”“得知了火是楚淮放的?”岚晴接口道。惜容轻轻点头。“所以你嫁给他,留在他身边,想伺机给我报仇?”“此为一,二则姐姐爱他,姐姐去了,他不可以娶别人,我替你看着他。”岚晴一拳砸在木桶上,气得在房中来回踱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傻子!”惜容转身凄楚看着她,目光带着小心惶恐,软软道:“姐姐……”“别叫我姐姐,你这么能耐,你是我姐姐,”岚晴怒其不争,“你为了我一个死人,为了楚淮这个禽兽,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你是不是脑子进了水,我知道你从小一根筋,不知道你能一根筋成这样。”“早知如此,我宁可从不认识你。”惜容道:“楚淮把姐姐当成拖累,负你在先,杀你在后,自己在你坟前撒了几滴泪,人前扮的一副好深情,使得人人同情称颂,背后却以你夫君的名义,收拢了你穆家余下所有财产,理所当然占为己有。“我不知道倒也罢了,我既然知道了,你叫我如何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叫我如何甘心,将来九泉之下又有何颜面去见你……”“别说了,”岚晴捂住她嘴,将她紧紧揽入怀中,“现在我回来了,我的仇,还有你的仇,都由我来报,你还像以前那样,躲在我身后由我护着就好。”惜容环着她腰,乖巧点头。她脑袋贴着岚晴胸前,听不到一丝心跳。于是抱着岚晴的手臂又紧了紧,问道:“姐姐,你是如何回来的呢?”岚晴踌躇良久,道:“我……”“姐姐觉得为难我就不问了,我只要你回来,还在我身边就好。”“姐姐,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曾爱过楚淮,那是很久以前,我偷偷地,爱了他一下。”“我知道。”岚晴无声滑落两行泪,滴落在惜容发间。“但是比起他,我更爱姐姐。”“我知道。”惜容眼中含着泪,在她怀中嗤嗤笑了起来。她一笑岚晴也跟着笑了,“傻丫头,你笑什么?”“真好呀,仿佛又回到从前,姐姐今晚还跟我一床被子睡,好不好?”“那是自然。”阿梅拎热水回来,看见两个女子各自流着泪,却又有说有笑。阿梅又不懂了,为何正房和妾室非但没打起来,还能好成这样。就如同她不懂,夫人为何会知道这坏女人会喜欢吃桃花酥。楚府仆从惊讶看着夫人亲手将小佛堂的牌位请了下来,与新来的姨娘一同埋在后院的合欢树下。明明少爷为了这个牌位跟夫人吵了多次,夫人就是无动于衷。他们还惊讶于夫人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不是那种人际往来所需浮于表面的辞色,而是真心高兴。他们都说新来的姨娘八成是个狐狸精变得,不仅把少爷迷得团团转,还把夫人迷得团团转,太过不可思议。楚淮自己都觉不可思议,他本以为按照惜容的秉性,以死相逼都算个好的。结果居然一直相安无事,她只是越发宁静,他若是在家,她就如同隐身了一般,绝不出现他面前。就算偶尔得见,她也面色祥和,有一回,竟主动对他笑了一下,伸手拂去他肩头落花,问道:“夫君这就要出门吗?”不知为何,楚淮望着她的笑容,从后脑勺蹿起一股凉意,毛骨悚然。他勉强笑道:“是、是的。”说完赶忙逃一般地走了。他回到岚晴房中,将心中疑虑大大发表了一番,“你说奇怪不奇怪,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岚晴巧笑道:“你们男人真是奇怪,家里的女人有脾气你们便要想法设法将她们治理服帖,好不容易服帖起来,又嫌弃人家温顺失了机灵,到底怎样才算满意?”她往他嘴中喂了一勺莲子羹,自己就着勺子也吃了一口,“夫人不过是想明白了,男人终归是要往外头去的,与其处处同你较劲,还不如束手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求个两下心不烦。”果然女人就不能太顺着,收拾两回她就老实了。楚淮这样想着,道:“是这个道理,不过这都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当初执意要跟我回家,给她吃个教训,她还想不明白呢。”岚晴也不否认,“相公说是就是吧。”“你既这么有本事,回头哄着她将手上那六成的生意交给我,好处定然少不了你的。”岚晴不动声色,“怎么,家中财政大权竟大半在夫人手上吗?”提起这个楚淮心中不免有气,“都怪我那过世的爹,当初非说我做生意上是个废材,不如陆惜容,临咽气之前将我家中生意之六成都交到了她手中不让我插手,钱虽然尽着我花,但我手中实权其实没有多少。”“这样啊,”岚晴道,“你将手上的生意予我两成,我就帮你。”楚淮也不是个傻的,往后一仰倒在榻上,“你先把事情办成了再说。”“相公你是知道我的,我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无非是为自己要个保障,届时我将夫人手中的财权帮你拿到手,我只要两成,你可有八成,我能威胁到你什么?”岚晴一拳捶到他胸口,“这都信不过我,还说爱人家,要跟人家长相厮守。”“好好好,都依你,赶明儿我就让他们拿章子来,装在金盒子里送你。”“我要是现在就要呢?”“成,给你给你。”楚淮说着解下不离身的荷包,左右不过是几间店铺,反正这个女人是他的,她的钱不也还是他的。女人们就是这么蠢,他一边腹诽,一边被她勾得心痒难耐,浑身燥热,不禁去瞅见了底的粥碗,“你给我吃了什么,怎么这么……”岚晴大感冤枉,“我自己也吃了的,我怎就一点事情没有,分明是你白日起色心……”话没说完,楚淮已向她压了过来。岚晴半推半就将他抵住,“你忘了,今日是十五。”岚晴有一规矩,每月十五之夜都要独自关进房中过一天,谁也不能打扰。在怡红院时便是如此。楚淮虽然猴急得很,在这事上还真不敢违逆她,抓耳挠腮地另外寻欢去了。他一走,岚晴便出了房门,恰好看见惜容也出了房门。“姐姐。”“嗳!”两人站在廊下,面无表情看着楚淮离去的背影。岚晴将楚淮给她的那只荷包交到惜容手上,问道:“老太太那边怎么办?”当年楚淮放火,就是楚老夫人背后怂恿,说现今穆岚晴无用,娶回来也是个祸害,若是咱们家先退婚定然要背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老人家么,重视名望,子孙满堂,”惜容道,“芃城那里我已经让我父亲大张旗鼓去楚家理论了,现在全城都知道老太太教子无方,楚淮为了个妓女虐待发妻,丧心病狂。”“而且她五十整寿就要到了,她去年偷偷给楚淮送了个私房上来,养在外头打量我不知道呢,眼下怀孕六月有余,昨夜正好产下一个死胎,姐姐,你觉不觉得这是一份给老太太的绝佳寿礼?”岚晴道:“正好吗?”惜容只是道:“楚淮后来越打我越狠,多半都要归功于这个女人。”岚晴点点头,道:“钱,名望,至亲,子嗣,他所爱重的东西我们一样一样拿走,好极。”“还有他自以为得意的好相貌,和他的命。”惜容补充,“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岚晴再点头,看看天色,神色如常道:“我今日来身子,身上不大爽利,打算好好睡一觉,就不陪你了,你吩咐他们也别来吵我。”惜容温婉笑道:“好。”岚晴一走,阿梅缩手缩脚从门后出来,为难看着惜容,“夫人……真要去买那个……药啊。”“嗯,偷偷去,别让人知道。”惜容站在那里,抚上自己小腹,用最温柔的语气道,“这大概就是报应吧,我杀死了别人的孩子,连自己的也留不住。”“原谅娘亲的自私,娘亲怕岚晴姨母知道了你的存在,就不愿意报仇了,反正你也是那个男人喝醉了之后强迫我才有的,本就不该出世。”“我的姐姐跟你不一样,她是从地狱一步步爬上来的,只有报仇才能支撑她继续活下去,留在我身边。”半夜月色最浓时,楚府岚晴的卧房蹿出一道黑影,飞速越过了墙头。在它之后,惜容出门,循着地上一串黑脚印,悄悄随了上去。城郊乱葬岗,孤坟座座。岚晴还未走到,身上缝缝补补的皮肉已经支撑不住,层层剥落,露出里头焦黑的身体来,连头发都没有,全身上下只有眼眶是白的,一只眼球还挂了出来。她散发着一股一股尸臭,一边忍受骨肉不断撕裂的灼痛,一边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翻遍了一个又一个坟头,急于找一具新鲜尸体。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具,皮未剥到一半,忽然空旷周围响铃大作,铃声似能化做实体,将她掀翻在地。坟头上出来了一个银发黑衣,面目冷肃的年轻人,手持一支招魂铃铛,不摇自响。巨大的压力随着铃声而至,岚晴一瞬间难以翻身,艰难抬头,恨道:“又是你。”“当然是老子,”银寻也挺生气,“老子引渡亡魂这么多年,每天准时打卡不迟到不早退,业务方面从无败绩,唯有你这狡猾的画皮鬼,是我拿年度最佳员工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老子追你了三年,你就跑了三年,为了这个,冥王大人罚我写的检讨纸摞起来能有老子这么高了。”“看在你不戕害活人,只扒死人皮的面子上,”银寻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主动跟我走,回地府争取宽大处理。”岚晴挣扎良久动弹不得,反倒吐出一口血,“跟你回去可以,再给我一段时日,等我安顿好我妹妹。”“哈,”银寻讥讽道,“三年前你逃跑的理由还是报仇,这次又换成你妹妹了,耍着我玩呢?又不报仇了?”岚晴无奈道:“我能感觉得到,最近身体越来越僵不听我使唤,皮囊需要修补的痕迹也越来越明显,是不是预示着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还挺聪明。”银寻道,“画皮鬼本是腐物,最强的画皮鬼在阳间受阳气侵蚀也挺不过三年,我没记错的话,你三年祭快要到了吧?”岚晴点点头,“如果在报仇和我妹妹之间只能选一个,我选我妹妹。”“这样,我再给你个恩惠,”银寻蹲在她面前,“你不是放心不下你妹妹吗?我这就把她找来,让你在这跟她告个别,然后你跟我走,如何?”“不行,”岚晴一口回绝,“我妹妹胆子很小,打雷都不敢一个人睡,我不能让她在这见到我,尤其还是这副模样的我。”“啧,那你这就是自己找不自在了。”银寻将铃铛摇了摇,岚晴变成焦炭的身体霎时齑粉四飞,眼看就要魂飞魄散。倏然扑上来一个娇小人影,将银寻手中的金铃劈手夺了过去。那人影同时大吼,“姐姐你快走!”岚晴重获自由,非但没走,反而爬进坟后,极力要将自己藏起来,“你别过来!闭眼回头,别看我!”她猝不及防被惜容撞见,比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还难受,怒道:“你不好好待在家里,深更半夜跑出来干什么。”“我……我怕你有危险。”惜容缓缓走近,摸了摸她扒在残碑上那只掉了个好几根手指的焦手,小声道,“我不害怕的姐姐,你什么模样我都不怕,你出来吧。”“其实你再也不肯跟我一起洗澡时我就起疑了,直到上个月十五你在屋子里梳妆,我看见你的后脑勺头皮裂开了一条缝,那天我便也是这般跟了你一夜。”“我真的不害怕,我只想抱抱你,问问你痛不痛。”那只残手缓慢地抽了回去,皮肉分离的声音响在宁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片刻之后岚晴换了一副崭新的皮囊,从坟后走出来,凄然看着惜容,笑道:“我一点都不痛。”惜容抱了抱她,握着她手,“那我们回家吧。”她另一只手还擎着银寻的铃铛。黑无常银寻大人,从业多年遇到了职业生涯第二个坎儿——被一个凡人女子轻易夺走了法器。银寻老脸挂不住了,伸手道:“还我,告诉你啊,惹急了老子,老子连孕妇都打。”他不过随口一威胁,面前两个女子却齐齐变了脸色。岚晴厉声道:“你方才说什么孕妇?”银寻给她吼得一愣,不明所以指着惜容,“她身上有两条生息,不是怀孕了是什么。”天很快亮了。早市迎来送往,行人中走来一对执手的女子,两人一味沉默走路,灰头土脸,都有些狼狈。“我找楚淮谈一谈,他既然当了父亲,就要负起责任来,最好能改过自新。”岚晴先开了口。“期望楚淮能改过自新,姐姐你信吗?”“那你就先毁了他,再调教他到改过自新,你有这个手段,反正你不能自己养孩子,我很小就没有了母亲,知道父母不双全的滋味,难道你要让他也尝一尝吗?”惜容静静看着她,“这个孩子……”“留下吧,无论如何,他将来是你的依靠。”“若我将他留下,姐姐也能留下不走了吗?”岚晴苦笑,“惜容你知道,我回来只为了报仇,阳间早就没有了我的位置。”“谁说没有!”惜容拉起她手贴上自己心口,“你一直在我这里。”“我不要你走。”楚府门前人头泱泱,楚淮正从一辆华贵马车上扶下一女子,与她旁若无人般耳鬓厮磨,远远看去郎才女貌,十分登对。楚淮正欲扶着女子入府,一抬头看见她俩,笑道:“你们回来得正好,这位是刘知府千金,今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那位千金傲然看了她们一眼,并不屑与她俩说话,好似眼中只容得下楚淮一人,道:“我是来做你正妻的,她们顶多是妾,怎配与我相提为一家人。”说完施施然进了门。楚淮唯唯诺诺也要跟上去,惜容道:“楚淮,我有身孕了。”楚淮步子一停,眼中乍喜,然只不过一瞬,随即他想到了什么,眼神恢复了平淡,甚至是冷漠,“知道了。”晚间楚淮端着一碗药来到惜容卧房,道:“这个孩子还是算了吧。”惜容一丝表情都没有了,道:“为什么?”“我跟漫菱商量过了,她不同意,说我楚淮第一个孩子,必须得是她所出。”他望着岚晴与惜容,“钱我有得是,我现在想要权,你们都给不了我,漫菱她爹是知府,她可以,你们若想我好,就不要拦我的路。”岚晴不可置信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以惜容的身体,她若是打掉了这个孩子,以后就很难再有孩子了。”楚淮道:“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岚晴怒极反笑,“楚淮,你有心吗?你这辈子,试图爱过人吗?”“我有,先妻岚晴,我那样真挚地爱过她,他们都说我纳你进门是贪图你的美色,其实不是,那日你在怡红楼上我在楼下,第一次抬眼见你,你的眼睛可真像她。”“然而她在你眼中,跟荣华富贵相比,不也不值一提吗?”“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世间就是如此残酷,她当初急吼吼要嫁我,不也就是想用我们家的钱来帮助穆家东山再起吗?都是一场利用,缘谈谁比谁高贵。”岚晴淡淡道:“原来你这么想。”“所以你还是乖乖把药喝了吧,别逼我亲自动手。”楚淮丢下这一句,大步流星走了。他的又一任妻子在等着他。屋内陷入死寂。岚晴一手抚上惜容小腹,一手握住惜容,慢吞吞道:“我想明白了,其实孩子不一定非要有父亲,有两位母亲也挺好的,不是吗?”惜容对她绽开一个极明媚极明媚的的笑容。一场大火吞没了楚府。岚晴和惜容手挽着手,纤纤十只玉手指,蔻丹相扣,一样的凤仙花拧的汁子染就,狰狞妖红,如同染血。眼前火光比血红。仔细听,还能听到里头有人撕心裂肺地呼救。楚府众人都被遣散了,火势这么凶,不会有人愿意进去救他的。防火前,岚晴亲手将楚淮绑到了床上,如同当年他绑她一样。然后她坐在床边,在楚淮惊恐的目光中,缓缓脱下一身皮,她按了按那只脱落的眼球,笑道:“我当年也是那么真挚地爱过你。”惜容提着根烧红的铁火钩,一步步走近。岚晴把人皮穿了回去,道:“你受不得累,还是我来吧,出去等我。”惜容乖巧点头,踱出门外,关上门。火钩刚贴上楚淮的脸,他便疯狂地扭动起来。岚晴颇瞧不起他,“别紧张,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只不过把我和阿容在你身上吃的那些苦头,也一一叫你尝一尝而已。”然后是大火。楚淮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两个女子站在火光外聆听。惜容侧头对身边的人笑了笑,道:“姐姐,都过去了。”岚晴道:“是啊,都过去了。”“我想听姐姐唱戏。”“好。”“喂。”铁面无私黑无常大人出现在二人身后,先扔了一张特殊皮子过来,“这是千年仙人皮,我偷的,记得还。”又扔一张赦令,“这是阳间暂住证,我偷的,百年之后我来找你,到时记得还。”又扔一只银手镯,“这是当年你落下的,物归原主,不用还了。走了,当我没见过你。”岚晴不无感动,毕竟跟黑无常大人斗智斗勇三年,革命情谊还是有的,“你把这些东西给了我,你怎么办?”黑无常大人走得潇潇洒洒头也不回,只挥了挥手,“这你就别管了,好好活吧。”大不了继续写检讨呗,又不是没写过。地府,转世镜前,冥王将一切尽收眼底。本来他只是诧异近来黑无常大人频频写检讨为哪般,召出转世镜将前因后果看了一遍,感到十分欣慰,他家黑无常成长了,懂事了。恰巧这时候佛祖跟前侍者降至,说二十四年前地藏菩萨入地狱普渡恶魂,不慎将佛祖所赠一株并蒂莲丢失,问冥王大人可知道并蒂莲去向。嬴舒当机立断将转世镜一盖,微笑看向侍者,“没有,不了解,不知道。”注:“宵同梦,晓同妆,镜里花容并蒂芳,深闺步步相随唱。”选自李渔《怜香伴》。监制:飞酱主播:安桃/狐狸编辑:Appie/好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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