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找工作公安局扩编,蕴华吵着闹着要参加工作。申请递上去一个月不见动静,她等得不耐烦,洗洗脸,梳梳头,换件衣服直接去找人事科李茂林。李科长说话有些结巴,劝人即不委婉也不客气:“你孩子小,暂时就不要工作了。在家一样干活儿,更操劳。再说,公安局,它也不是女人呆的地方。”蕴华急了:“中央有文件呀?明文规定了吗?孩子小就不能干革命啦?我我不信!”一着急她也结巴起来。“在家抚养革命后代,也是革命工作的一部分嘛。”“那可不一样。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不能剥夺我为人民服务的权力。革命不分先后,不管职位高低,哪怕打水扫地、收发文件,你也得给我安排一份工作。”蕴华身着警服骑车到东城门外派出所上班,眼前总晃动着常老师高雅的鹅蛋脸,一会儿冲她微笑,一会儿冲她点头,她自己也不由得傻笑点头,心想:文化人说话就是尖刻,可怜围着锅台转?现在我也和你一样了。工作好找上班难,她先做收发,每天跑邮局,风风火火脚底板踩轮似的,一路小跑传送文件。中午带饭,好的仍紧着老胡。孩子找来亲戚照管,工作再忙也比守家强。家也不能全撒把,晚睡早起干家务,人瘦了一圈,都说她更显年轻,更加精干了。一有空闲,她就刻苦练字,半年后转干内勤,女管家当得好,自己家变旅店。亲戚嫌累托词有事走了,孩子开始散养,人人脖子上挂串钥匙,丢了配,配了丢。蕴华说话咬木,办事踩点,不到两年荣升办公室主任,其水银泄地的工作能力很快堵住了所有说三道四的嘴,人送外号玻璃碴子。年末评先进,开庆功会,她在主席台上指挥众人布置会场,叫负责揣茶的小女警站齐刷点儿,人灵醒点儿。严电工接线跳上跳下,她紧随其后帮工,蹬梯爬高累得脸通红。
李科长找她,耳语功模名额分配细节,她点头交首低语:“好,你们理解就好。说是馒头,揣上来变粘糕。我真不想要,我不计较荣誉,功劳本来就是大家的。老胡一直压着我,说要避嫌,避了多少年,我一直没吭声。这不是我当不当先进的问题,而是单位风气正不正的问题。”
“真金不怕火来炼,叫他们说去。你是全局公认的最具敢打敢拼精神的女同志。男女有比例,这是上级精神。”李茂林放开嗓门,大手一挥也不结巴了。办公室女同志多,内勤费功红、唐灵梅都在哺乳,蕴华即当领导又当兵,一人顶三人用。特级功模小魏母亲病重,蕴华前去探望。魏母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抓住她的手断断续续托付后事:给他找个对象,不小了,不喜欢女人,愁人。蕴华一拍胸口:你放心,包在我身上,神枪手还愁找不到对象,我给他把关,百发百中。魏母苦笑道:我看不到了。小魏闹情绪,蕴华知是为入不上党苦恼,中午把他找到办公室谈心:“男子汉大丈夫,有事就挂脸上?我告诉你,没有岳明丽,这个名额也拍不到你头上。这么说吧,人家父母都是老红军,常打招呼,让对他孩子严格要求,你明白吧。20多个积极分子都不错,但入党是严肃的事,不能乱洒芝麻盐儿。年青人要经得住考验,能独挡一面当然好,最重要是学会担当。”小魏负伤没哭过,母亲下病危也未当人面哭,此时眼圈有点以红。他知道能轮到谈心,该是有希望了,而且领导又格外语重心长。于是赶紧表态,啪啪立正:对!是!请张主任看我行动吧。处理魏母后事,蕴华忙到半夜,累得回家没精打彩,说拍着了,低烧,明天不上班了。老胡逼她吃了两片药。翌日大雪,蕴华一骨碌爬起来,晃晃脑袋:咦,轻快多了。这一宿,睡得真死,浑身不疼了,看来想歇一天是没门儿了。她用西红杮酱冲水泡馍,打发孩子上了学,又给老胡做了拌汤,自己打扫了剩饭,拧棵白菜心带着,早早走了。“顶风骑车偏个脸,扫雪总是第一名。她真是一头活驴。上班忙的,家也顾不上,衣服也没空洗,成天叫我穿新的。”老胡一身新装坐在吉普车里,望着不断后退,越变越小的妻子的身影感叹。司机小雷羡慕道:我媳妇要这么开通就好了。牛人学习努力,成绩优良,还会干家务,邻居总拿他说事:看看人家老胡家的孩子,多省心。可他们全不知道,为了找钥匙,这个别人家的孩子跑了多少冤枉路?公安局的人最会品头论足,老胡正在努力学习开车,小雷告诉他:局里人评论你家,老胡很虎,老婆很驴,孩子很牛。半晌午雪越下越大。蕴华穿上军大衣顶风冒雪站大门口查岗。她手握秒表,不停擦拭上面的雪花。哺乳期妇女送奶时间规定是半个小时,她要蹲坑守候,监督那几个不守纪律的孩儿他娘。小费儿子早产,嗜睡,喂奶半天拍不醒,害得小费总迟到。蕴华观察数日,攒起来一堆批评她:“看来你的表有问题呀,咱俩得对对时。长此以往不行啊,有个影响问题在里头,我的话你明白不?”小费一口一个:“嗯,知道。是,主任!”一边应着,一边用冻僵的手↗解围脖,脱外衣。办公室人齐刷刷把头转过来看她,看得她更不好意思了,着急忙慌的解衣扣。呢子大衣一排大黑扣儿好解,解开哗啦一脱,白花花一片。大家一呲牙一闭眼,齐刷刷把头全调过去,不敢再看了。“睡啊睡,都睡反夜啦。你跟小唐取取经,看人家把孩子调教的,嗯,特别配合她,去到就喂,喂饱就走,用不上十分钟。咱们都是公家人,家里的事情要提前安排,才能适应咱这半军事化管理。时间观念要从小培养,不能一味牵就孩子。”蕴华拿笔在文件上划道道,讲得头头是道。突觉气氛不对,抬头一看,小费正狠命往下拉她的白背心。冬天里三层外三层,她敞胸露怀,除大衣没忘系扣子,其它全咧着,唯一一层防护——小花背心还卷在肥硕的乳房上,棒得像两个汽球,奶头又黑又紫,显见婴儿没吃上几口。蕴华连忙命令她:“啊呀,咋弄的?快系上!还是嫩哪,一掐就岀水。这可不行,跟头把式的,利飒劲儿哪去了。”大伙这才笑起来。办公室几个人小声议论:为姑娘时比谁都利索,警校毕业了,家校还没毕业呢。以前她可是个活跃分子,兴趣还多,唱歌跳舞溜冰啥都行,一结婚就水裆尿裤了。她婆婆有病,半身不遂,躺炕上一年多,钱也花光了,儿女也拖累完了。谁都有个老?不管也不行。白斑复色白斑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