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同心同愿造共业,团队和合互增上
共业增上是什么意思呢?共业是相对于别业来讲的。个体用功修行、做事就是别业,大家一起用功修行、做事就是共业。那共业是不是简单就指别人干什么我也干什么:别人来吃饭,我也来吃饭;别人去劳动,我也跟着去劳动;别人去洗菜,我也跟着去洗菜呢?千万不要以为这就是共业。我们要清楚,业的核心在意乐。所谓共业,就是指团体里的每个人内心里非常清楚共同要做的事情,并且都有共同的意愿去实现共同的目标。无论团体里是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五个人,乃至十个人、二十个人、一百个人、一千个人……只要大家有共同的宗旨和目标,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共同做一件事情,才能形成共业。如果在一个团体里面,你想你的,我想我的,他想他的,那么即便大家都是在做一件事情,那造的也是别业,也汇聚不成共业。
团体里,大家共同承办一项事业,各个环节之间都会有联系,每个人的行为都会对团体有影响,每个部门的工作都会影响到整体事业的进展。就比如盖楼房,任何一个局部的设计和调整都可能影响到楼房的整体结构。再比如设宴请客,任何一道菜的品质都会关系到这桌宴席的整体效果,如果做不好,可能就会影响到客人的心情。如果内心中觉得自己做的工作是跟别人有关系的,那么我们自然就会考虑如何与别人合作,而不是只关心自己这项工作完成的好坏、进展的快慢。如果内心中认识到,作为团体的一份子,自己的所作所为关系着团体的整体形象,自己所做的工作会影响到团体事业的发展和呈现的面貌,那么我们就会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就会尽心尽力做好自己承担的工作。所以,在一个团体里,不但大家都要做同一个事业,而且每个人时时刻刻都要很清楚自己做的工作跟别人的关系是什么,还要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和承担的工作可能会给整体带来什么影响。这样,我们所做的事业才叫做共业。反之,我们在团体里承担的时候,如果不明确团体的宗旨和目标是什么,不明确团体开展的事业是什么,就会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事情,久而久之内心就会没有力量。同样地,如果不清楚自己做的工作和整体事业的关系,不清楚自己的工作和别人的关系,那么即使我们整天呆在一起,所做的事情也很难形成共业。
团体中每个人的业力都会相互影响,积极的影响彼此会互为增上。所以,共业又是每一个人相应业力的集合。《大乘阿毗达磨集论》中说:“云何共业?若业能令诸器世间种种差别。云何不共业?若业能令有情世间种种差别。或复有业,令诸有情展转增上,由此业力说诸有情更互相望为增上缘,以彼互有增上力故,亦名共业。”(卷第四)
我们常常听到说共业在改变,什么叫共业在改变呢?《法华文句记》中说:“有情非情并是共业所感,而为心变。”(卷第五)当大家做事的用心越来越纯正,越来越殊胜,越来越一致的时候,那么我们所看到的整体面貌就会不一样。
但是无始以来我们内心往往处于一种封闭、孤立、隔阂的状态。《华严经·普贤菩萨行品》中提到一种障碍,叫做“不乐贤善共事障”。(六十卷之卷第三十三)这是指有些人自己做的事情不愿意别人来过问或帮忙,内心中没有与别人配合、合作共事的愿望和动力,怕别人提意见,让自己为难,所以就喜欢一个人做事。如果我们抱着这样一种心态来和大家共事的话,那么即使呆在一个团体,造的也是别业。大家用心的方向不一致、不相应,就不能互为增上,共业在不知不觉之中就会变成别别不同的业。
所以,对于别业与共业的关系,我们应该正确地看待和认识。实际上,别别不同的业都是建立在共业的基础上的,离开共业,别业就无从谈起。如果没有集体的共业,我们个人做的事就是没有基础的,就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那么无论修行也好、做事也好,都很难做好。单单一个人做事,缺乏外在的师友缘,别业就不容易有增上力的推动。这就是为什么别业必须以共业为基础、个人修行不如团体修行的原因。因为别业容易流转,共业更能增上。正如《长阿含十报法经》中说:“所有同学者共事,能作精进身助。”(卷下)又如《大方等大集经》中说:“若诸众生善愿力故生净国土,共善众生同共事业亦复如是,自增诸善,彼善无减。x陈如!是故善男子善女人,若欲自利、利他、共利,常当勤求依于善友。”(卷第三十二)所以,只有把个人的别业融入到团体的共业中,才能在师友善法环境的保护下,辗转增上,进而改变共业。也只有在团体的共业中,别业有了根基,我们每个人才能发挥出更大作用,激发出更多潜能,这就同一滴水只有汇入大海才会永不干涸的道理是一样的。
我们常常讲“建立师法友清净和合增上的团体”。“和合”就是共业,“增上”就是越来越好。《瑜伽师地论》说:“所趣义故,最胜义故,名为增上。”(卷二十八)所以,共业增上,就是要让我们的团体越来越和合,我们所做的事情、我们的修行都越来越好,这才叫做共业增上。只有共业不断增上,每个人在团体中才会越来越有信心、越来越有动力,修行、做事才会越来越好,团体的事业也才会发展得越来越好。
四、三业勤行种正因,现前增上必可待
佛法中讲到六因、四缘、五果。根据《俱舍论》,所谓六因,分别是能作因、俱有因、同类因、相应因、遍行因和异熟因。所谓四缘,分别是因缘、等无间缘、所缘缘和增上缘。所谓五果,分别是异熟果、等流果、离系果、士用果和增上果。
异熟果是由异熟因感得的。《俱舍论》中说:“后因果异熟……言后因者,谓异熟因,于六因中最后说故,初异熟果此因所得。”(卷第六)比如世界上有人、有动物,还有一般人看不到的地狱、饿鬼、天神等,虽然都是有情生命,但是异熟因不一样,所以异熟果也就不一样。
增上果是能作因感得的。《俱舍论》中说:“前因增上果……言前因者,谓能作因,于六因中最初说故,后增上果此因所得。”(卷第六)《入阿毗达磨论》说:“能作因得增上果,此增上力,彼得生故。如眼根等于眼识等,及田夫等于稼穑等。由前增上,后法得生,增上之果名增上果。”(卷下)《瑜伽师地论》说:“与增上果者,谓由亲近修习多修习诸不善业增上力故,所感外分光泽鲜少,果不充实,果多朽败,果多变改,果多零落,果不甘美,果不恒常,果不充足,果不便宜,空无果实;当知善业与此相违。”(卷第九)
虽然都是人,但有的人生活在山区,有的人生活在平原,有的人生活在佛教兴盛地区,有的人生活在无佛教地区等等,这就是增上果不一样。不一样的原因在哪里?原因就是每个人的能作因不一样。
所谓能作因,就包含了“能作”和“不能作”的问题。“能作”的含义是什么?《大毗婆沙论》中说:“问何故名能作因?能作是何义?答:不障碍义是能作义,有所办义是能作义。”(卷第二十一)能作因分为两种力量:一种是有力的能作因,一种是无力的能作因。如《顺正理论》说:“此能作因,略有二种:一有生力,二唯无障。……于中一分,名有力因,以有能生胜功能故。所余诸分,名无力因,以但不为障碍住故。”(卷第十五)所谓有力的能作因,就是自己发心,积极、努力来促成一件事的圆满完成。所谓无力的能作因,就是说别人正在做某件事情,自己不去捣乱,乐观其成,这虽然也能够感增上果,但显然不如有力的能作因所感的增上果圆满。
同样,如果我们在为团体做事中尽心尽力,那么自己有力的能作因就是在增加,就能够感得更好的增上果;反之,我们在与同行共事中放逸懈怠,自己有力的能作因就少,那么增上果也就差。正如《大毗婆沙论》中说:“问能作因力有增减不?答:有。如多人众挽大木时,中有尽力不尽力者,其尽力者能作因增,不尽力者能作因减。”(卷二十一)
所以,我们讲“种因”是积极的,要靠有力的能作因,要落实在身、语、意三业上,而不是坐在那里空想一下就叫做种因,只有心里的意乐往往是不够的。实际上,如果知见正确、意乐纯正,一定会努力行持,付诸实践。
团体中,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岗位,承担不同的职责,任何一个岗位都是不可缺少的。无论大事小事、台前幕后,都需要我们全心投入,踏实承担,这就如大寮里做斋饭,首先要有人把米、面、油这些原料买回来,要有人把菜从地里摘回来,而且还要有人把菜洗干净、切整齐,然后炒的时候,还要掌握一定的火候,做好了还要从大寮里打出来再分给每一个人,最后我们才能够吃得到。所有这些过程都是有力的能作因在起作用。如果我也不去做,你也不去做,他也不去做,每个人都不去做,那么大家就吃不到、更吃不好。那样团体就很难和合、增上,更谈不上蓬勃发展、兴隆佛教了。
我们在一个团体当中修行,一定要和合,造共业,这样才能够增上,而且现前就能够有所增上,当世就能够增上。增上不是等到后世才能够呈现,现世就能够呈现,今天就能够呈现,乃至当下就能够呈现。正如《别译杂阿含经》说:“佛所教法,极有义利,能得现报,无有热恼,不待时节,能将于人到于善处。……世尊!我于今者奉佛敕教,现身之中受无量乐。”(卷第四)《成实论·众法品》说:“现报者,佛法能得现世果报,如经中说晨朝受化令夕得道,夕为说法令朝得利。又现报者,如说现在。《沙门果经》中说:现得恭敬、名闻、禅定、神通等利。复次,佛法皆有义理,故能致得恭敬现报、后报及涅报。”(卷第一)《菩提道次第广论》中说:“现法受者,谓即彼果现法成熟。本地分中说此复有八。……又于三宝尊重等所增上憎害,及于此所增上净信、胜解意乐。……若由增上报恩意乐所作善法,于现法受。”(卷五)
在《增一阿含经》中,记述有佛陀回答阿世王提出的“现世造福能否现世受报”的问题:“王白佛言:‘于现世造福,得受现报不乎?’……世尊告曰:‘大王!我今问汝义,随所乐报之。大王!颇有典酒、厨宰,赏护物左右使人乎?’王白佛言:‘唯然,有之。’‘设彼使人执劳经久,复当赏遗不乎?’王白佛言:‘随功叙用,不令有怨。’佛告王曰:‘以此方便,知现世作福得受现报。云何,大王!既处高位,恤民以礼,当复赏遗不乎?’王白佛言:‘唯然,世尊!食共同甘,并命不恨。’佛告王曰:‘当以此方便,知昔日出处极卑,渐渐积功,与王同欢。以是之故,现世作福得受现报。’佛告王曰:‘彼有劳之人,经历年岁,来白王言:我等功劳已立,王所朋知,欲从王求意所愿。王当以与不乎?’王白佛言:‘随彼所愿而不违之。’佛告王曰:‘彼有劳之人,欲得辞王,剃除须发,着三法衣,出家学道,修清净行。王听不乎?’王白佛言:‘唯然,听之。’佛告王曰:‘设王见彼剃除须发,出家学道,在我左右;王欲何所施为?’王白佛言:‘承事供养,随时礼拜。’佛告王曰:‘以此方便,知现作福得受现报。设彼有劳之人,持戒完具,无有所犯;王欲何所施行?’王白佛言:‘尽其形寿供给衣被、饮食、床敷卧具、病C医药,不使缺减。’佛告王曰:‘以此方便,知现身作福得受现报。设复彼人已作沙门,尽有漏,成无漏,心解脱、智慧解脱,己身作证而自游化,生死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更不复受有,如实知之。王欲何为?’王白佛言:‘我当尽形寿,承事供养衣被、饮食、床卧具、病C医药,不令有乏。’佛告王曰:‘当以此方便,知现世作福得受现报。设复彼人尽其形寿,于无余涅界而般涅者,王欲何所施设?’王白佛言:‘当于四道头起大神寺,兼以香华供养,悬缯、幡、盖,承事礼敬。所以然者,彼是天身,非为人身。’佛告王曰:‘当以此方便,知现世作福得受现报。’”(卷第三十九)
由此可见,如理修行得现世报并非高不可攀、遥不可及。比如《别译杂阿含经》中说:“佛告摩纳,有四法使在家人得现世报、获利益乐。何谓为四?一、能精勤,二、能守护诸根,三、得善知识,四、正理养命。”(卷第五)《增一阿含经》中说:“所谓七人者:一者行慈,二者行悲,三者行喜,四者行护,五者行空,六者行无想,七者行无愿。是谓七种之人可事、可敬,是世间无上福田。所以然者,其有众生行此七法者,于现法中获其果报。”(卷三十四)
我们在团体中修行,面对三宝、善知识等殊胜的对境,若能发起净信、胜解、欢喜的增上意乐,身语精勤,行诸善法,造作有力的能作因,其善果现法即能成熟。
我们不能把一切因果都完全推到前生和后世。如果今生我们的增上环境越来越不好,自己用功也越来越不得力,那么说明我们的见解和行持力一定出了很大的偏差。如同《佛为优填王说王法政论经》中说:“王衰损门略有五种:一、不善观察而摄群臣;二、虽善观察而无恩惠,纵有恩惠不得及时;三、专行放逸,不思国务;四、专行放逸,不守府库;五、专行放逸,不修善法。如是五种皆悉名为王衰损门。……若有国王成就如是五衰损门,当知此王退失现世果报,乃至来生失人天福。谓前四门退现受福利,最后一门退来生果报。”无论小乘修行者的解脱生死,还是大乘菩萨的修道利生,都应该精勤努力,尽力在今生就呈现好的结果,而不是一定要等到下一生。如《大智度论》中说:“是菩萨得是二等(众生心等、一切法等),成就无量福德智慧故,得现世果报,为诸佛所念、余人所念。……以菩萨福德因缘生故,得如是等无量今世果报。后世所生处,眼终不见恶色。”(卷第四十)唐朝昙旷法师《金刚般若经旨赞》说:“所言时者,显菩萨法是二世胜,得现世安乐、当来利益故。”(卷上)清朝德基律师《毗尼关要》说:“忏悔得安乐者,安乐亦有二义:一、现世安乐,二、后世安乐。现世安乐者,谓戒身既净,心无忧悔,不为同梵行者所举摈,恒住善法之中。”(卷第一)所以,我们修行用功应该让今生的增上环境越来越殊胜,越来越好,这才是学佛越学越好的状态。
以上我们谈到个人修行和团体修行的不同,个人做事和团体做事的不同,别业跟共业的不同。现今时代,众生福薄障重、共业浑浊,个人微弱的业力很容易被卷入社会共业的洪流中去,独自修行不容易增上,乃至还容易堕落,更不用提利益众生了。唯有依靠善法团体共同修行,有了团体的保护和引导,才容易往上走。我们必须深刻认识到团体修行对我们的殊胜利益和重要意义,一心一意依靠团体、融入团体、安住团体、护持团体,促进团体的清净、和合、增上。正所谓“水涨船高”,团体增上了,自己也就随之增上。团体和自己不断增上,我们就会得到殊胜的功德。由现前增上生,我们最终一定能够得毕竟决定胜,也就是“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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