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味姑苏葑门横街的温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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葑门横街的温暖记忆

文图:谢晓春

原载于《原味姑苏一剪梅》

葑门横街,一个苏州人认为最有烟火气而特别钟情的地方,一条多米的小巷。

年4月份,姑苏区提出要整治葑门横街的时候,最能看出苏州老百姓对它的留恋了—网上太多的留言,述说着各种不舍和担忧,生怕失了原味,变成一条尴尬的仿古商业街。

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了——横街还是那条横街,只是这条街干净有序了些。原先凌乱挂扯的电线没有了,破了窟窿的遮阳蓬没有了,七翘八裂的道板平整了;占道的退回了门里,脚下也没有乱扔的菜皮,小街中部甚至宽敞到放了几张临时休憩的长椅;现在应急的小消防车可以开得进去了。

这些改变,应该是大家乐于接受的。

那些五花八门的店、排队买东西的人,那些南来北往的货、讨价还价的声,都还在。苏州人心底最真实最久远最温暖的那抹市井气、烟火气,还在。

苏州人的横街情结,更多的是种记忆的绑定。从童年直至成年,从过去到达现在,从未缺席。几十年了,这条街,居然没怎么变。

而我们肯定是变了。

但那个心思简单而快乐的孩子,还是会偶尔站在幽深的时间通道里,从另一端凝视并试图拥抱现在的自己。

小时候,外婆家在苏州城南门,自己家在城东的相门。虽然附近都有菜场,但母亲、小姨和外婆仍然不时舍近求远去横街买东西,因为横街的货品种多、新鲜且便宜。这特色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我和姐姐、表哥三个孩子也都喜欢她们去那儿。因为每次除了菜,她们多少会带些吃食回来。好像不捎带点,就亏了这趟远路。

在用粮票、油票、肉票、豆制品票和各种备用券的年代,横街这么个南北货齐全的地方该是何等诱人的存在啊。难怪大人们一直不让我们跟着同去。泡泡馄饨、小笼包、萝卜丝饼、甜酒酿、茨菇片……由小到大最喜欢的几样吃食,也是味道迄今为止没怎么跑偏的几样。

泡泡小馄饨,小小薄薄的皮子,筷尖抹一点点鲜肉进去,手掌虚虚一拢一捏,便好了。往滚烫的开水中一落,鼓胀浮起捞出,放进鸡汤里,洒些碧绿的蒜叶,那叫一个绝!

初中的时候,家里已经会给一些零花钱了,我从未像其他懂事的同学那样存起来过。而是每天放学,在学校附近的点心店吃一碗泡泡小馄饨,或者买二两奶油夹心华夫饼干,垫饥。父母知道后,笑我:“你个小囡倒是想得穿咯!”之后倒也并没有教我存钱,还是由着我吃去了。直到现在,我都存不起钱来,天性使然了。

小笼包,永远也吃不厌,尽管有时也会向店家抱怨馅太甜。但他没改过,我也照吃不误。有一阵,父亲看我特别好这口儿,就想着自己在家做,可以降低些成本,可惜屡次试验都失败了。后来他改变了策略,企图说服我改吃肉包子,可偏偏我是个十分忠实于自己口味的小主,他失败了。

萝卜丝饼是母亲在家试验成功的第一款小吃。一开始趁着兴头,做了几次,还专门买了模具。后来嫌麻烦再也没做过。那套模具在若干年后的卫生大扫除时被翻了出来,已全是锈迹,只能扔了。

但我的胃口没有放弃,一直坚持在学校门口的摊贩那里买来吃,并且不厌其烦地让那个做萝卜丝饼的伯伯改进工艺:皮薄一点,再薄一点,馅多一点,加几块油渣进去……伯伯的生意越来越好,我觉得有自己的功劳。

对茨菇片,我小时候曾经有个误会,以为一片一片就是用刀切出来的,于是让父亲试来做。告诉他很简单的——切片,晒干,油炸。父亲照着做了,可每次都是软软塌塌,全不是店里买的那个味道。我一直认为是父亲的刀功有问题。直到成年后才知道,茨菇片的味道和茨菇的品种、浸泡的时间、热油的温度都有着莫大的关系。最紧要的是,切片是有专用工具的。

至于酒酿,更有得说了。

我对酒精过敏,喝一杯啤酒就会起红疹那种,但吃酒酿的食量报复性地弥补了这点,可以直接当饭吃。小学三年级时的一天,放学后在外婆家等母亲接我回家,趁大人一个没注意,我空腹干掉了1斤多酒酿。等母亲来时,我已经露出醉态。

在确认我还能走路的情况下,母亲带我登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车。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像个资深酒鬼那样满脸通红左倒右晃,一个劲儿地呵呵傻乐,母亲当时那个窘啊……

每年春节前夕,我都会陪母亲去横街买活的草鸡。女店主手脚利落地当街宰杀、去毛、取血、开膛、清洗,总让我想起儿时相同的场景。

母亲体格娇小,杀鸡杀鱼却丝毫不輸男子。通常在小年夜那天,母亲会搬出一个小板凳在家门前的夹弄里坐下,倒一盆烧热的开水,左手拎住鸡翅膀,脚爪让父亲捏牢,然后把鸡头往后一扳握紧,右手拔掉鸡脖子处的几撮绒毛,提刀轻轻一抹,红色的血液注入事先准备好滴了油的瓷碗里。

我不太敢看,又忍不住不看,害怕、好奇,说不清哪个更多。

姐姐比我大9岁,也比我胆大,不过比起母亲来还是逊色了些。有一年春节前,已经20出头的姐姐想给父母一个惊喜,动员我配合她一起把鸡杀了。我试了几次,始终不敢碰那活蹦乱跳的东西。于是姐姐决定独自行动。她把鸡倒吊在一根竹竿上,学着母亲的样子,扳住鸡的脑袋、拔掉一点毛,用菜刀去抹鸡的脖子……然而,竟然割不开!来回抹、来回打滑。姐姐怪刀太钝,又换剪刀,剪开了一条口子,但血流得仍然不多。鸡拼命挣扎,还伴着咕咕的怪叫。

姐姐恼怒得面红耳赤,最后只能把鸡从杆子上解下来,把鸡头放在木砧板上,手起刀落,终于给了它一个痛快。事后,姐姐让我别告诉母亲,估计这是她很没面子的一次经历,一个大人居然搞不定一只土鸡。

时间不紧不慢,生活不咸不淡。有些如我们所愿,有些离我们的目标甚远。葑门横街还是老样子,自在、平凡。

这条街上永远有碧绿生青的新鲜蔬菜。有批发市场贩来的,也有附近农民自家地头上采摘的,价格很划算;

有毕活鲜跳的新鲜活鱼,等买主挑好后现杀现汆。客人就站在鲜血淋漓的案板旁边,夸赞着卖鱼小哥利落的刀法和爆鱼出锅后的美味;

有热汽蒸腾的馒头糕点。店老板是某个百年老店的退休老师傅,每天只做那么几盘,天天等着别人来排队;

有好些个无人看守的摊子。几篮菜、几捆葱、几碟酱,或者几双手编的小鞋子,默默地打发着日子。而主人就隐身在满是灰尘的角落,打着盹儿、或是忙着别的活计……

总之,在这老条老街上,有一些在一天、一个月、一年,或者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间,曾经擦肩而过又被忽视和遗忘的面孔。他们也许还在横街上生活,也许已经离开。有的还在苏州,有的回了家乡,有的奔赴了远方,谁知道呢?

但照片会留住记忆。上面有他们在时的那些生动与温暖。而每次走在挤挤挨挨的人群里,就仿佛可以找回很多年前那个欲求很少、极容易满足的身影。

最近正在回看《唐顿庄园》。里面那个英国老牌贵族段子手、格兰瑟姆伯爵老夫人的一句话让我很是认同。她说,whenyoutiredofstyle,youtiredoflife.当你厌倦了腔调,就是厌倦了生活。

可是,走在横街的时候,我却突然想改一个字,whenyoutiredofstyle,youfoundoflife,当你厌倦了腔调,才找到了生活。

葑门横街就是个传奇。我觉得,它会一直续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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