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1）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关于《十三经注疏》

（1）何为“十三经”？

（2）何为“阮刻本”？

（3）何为《毛诗正义》？

（4）最易阅读的《十三经注疏》版本？

上古歌谣：

上古时期的民歌、民谣，是民间文学的一种。我国古代，以合乐为歌，徒歌为谣。上古歌谣是先民表达思想、抒发感情、促进生产的重要工具，是在生产力极为低下的原始时代产生的，是出现最早的文学样式。按题材内容，可分为劳动歌谣；祭祀歌谣、图腾歌谣、婚恋歌谣、战争歌谣等。它们具有集体性、综合性和再现生活的直接性，词句简朴，节奏流畅，以赋为其主要表现手法。

上古歌谣零散保存在先秦两汉的典籍之中，后代集中辑本有：清代沈德潜的《古诗源》，今人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收录最为详尽。所谓的上古歌谣，指产生于原始社会和奴隶社会早期的民间歌谣，是《诗经》以前人民的口头创作。由于年代久远，原始社会的口头创作流传到后世并被记录下来的寥寥无几。现在能见到的上古歌谣，多数是进入奴隶社会以后的产物。见于《周易》的较多，在《尚书》、《礼记》等古代典籍中也偶有记载。上古时期，生产力落后，还没有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的分工，因而还不可能出现后世所谓的"纯文学"。

原始歌谣大都采用二言形式，这是因为上古劳动动作简单，劳动节奏短促、鲜明，因而伴随劳动动作产生的诗歌节奏自然也不复杂。另外，上古汉语都是单音节词，两个单音节词组合是最初的句子，这种句子的产生与上古人的思维方式和语言能力直接相关。（主要特征）

上古歌谣在思想内容上的最大特色是与现实生活的紧密联系。在艺术形式上，作为古老的民间口头创作，一般都具有字句简短、语言质朴和节奏明快的特点。

1.弹歌（再现劳动过程的）

断竹、续竹、飞土、逐宍?。

汉·赵晔《吴越春秋·勾践阴谋外传》载，范蠡进善射者稀，勾践询以弓弹之理，陈音于应对中引古歌曰：“断竹，续竹，飞土，逐宍。”《古诗源》卷一有《弹歌》一首，曰：“断竹，续竹，飞土，逐宍。”《文心雕龙·章句》作“《竹弹》之谣”。《弹歌》选自《吴越春秋》。《吴越春秋》记载，春秋时期，越国的国君勾践向楚国的射箭能手陈音询问弓弹的道理，陈音在回答时引用了这首《弹歌》。《吴越春秋》为东汉赵晔所著，成书较晚。但从《弹歌》的语言和内容加以推测，这首短歌很可能是从原始社会口头流传下来而经后人写定的(相传黄帝所作)。这是一首反映原始社会狩猎生活的二言诗，句短调促，节奏明快，读来很有情趣。

相传为黄帝时代的作品，反映渔猎时代的劳动过程。弓箭的发明是人类摆脱蒙昧时代的重要标志。恩格斯说：“弓箭对于蒙昧时代，正如铁剑对于野蛮时代和火器对于文明时代一样，乃是决定性的武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我国弓箭的发明很早，有所谓：“少昊生般，是始为弓”（《山海经·海内经》）；“羿作弓”。（《墨子·非儒》）其实弓箭的发明不是个人创造，而是原始人在漫长的时代中智慧和经验的积累。这首短歌流露着原始人对制造灵巧工具的自豪和喜悦，也表现了他们获取更多猎物的渴望。

全诗只有8个字，却写出了从制作工具到进行狩猎的全过程。

制作工具共分两步。先是"断竹"，即砍伐竹子。由这两个字指引，读者仿佛见到一群围裹着树叶、兽皮的原始先民在茂密的原始竹林旁正手拿骨刀、石斧在砍伐根根竹子。"续竹"是制作过程的第二步。歌中没有交代"断竹"后怎样削枝、去叶、破竹成片，从画面的组接上来讲，从"断竹"到"续竹"，中间已有所省略、承转。所谓"续竹"，是指用野藤之类韧性植物连接竹片两端，制成弹弓。至此，狩猎工具已经制成。以下便接写打猎。

打猎也分两步。先是"飞土"，把泥弹装到弓上打出去。至于泥弹的制作过程，诗中也未作交代，但从"续竹"到"飞土"，可以想见还有一个制作泥弹的环节。"飞土"的目标，或是飞禽，或是走兽，一旦打中，便向猎获物奔去。"逐宍"便是指追捕受伤的鸟兽。"宍"，为古"肉"字，指代飞禽走兽。

根据社会发展史和古人类学的研究，人类学会制作弓箭之类狩猎工具，已是原始社会的新石器时代。那时的人类究竟怎样进行生产劳动和生活的，只能向残存的原始洞岩壁画和上古歌谣以及考古发现中去探寻。在这一点上，这首古老的《弹歌》起到了活化石的作用。因为有了它，后人才得以窥见洪荒时代先民们生产与生活的部分生动图景。

从艺术表现的角度来看，此歌虽仅简短的八个字，却包容了从制作工具到获取猎物的全过程，容量很大，对狩猎的艺术表现也比较成功。当然这种简短是早期书面语言表达尚处于雏形的反映。然而审美具有历史性，以今人的艺术鉴赏眼光来看，可以发现作者不自觉地运用了省略、多用和巧用动词的表现手法。不仅每一句的主语"我们"都省略，更主要的是场景之中以及场景之间的次要过程也省略了。每句以一个动词带出，使画面富于动感，且容易唤起人们对"断"、"续"、"飞"、"逐"动作前后过程的联想。此诗的语言两个字一顿，节奏明快，凝重有力。韵字"竹"、"竹"、"宍"，以入声"-K"收韵，更增加了诗句的凝重感，令人联想起先民们在极端低下的生产力条件和严酷的自然条件下，颇不轻松的劳动场面。

2.候人歌（思恋之歌）

候人兮猗。

《候人歌》是中国有史可查的第一首中国恋歌，为《吕氏春秋·音初篇》记载的一篇歌辞，被后人称之为《候人歌》。

整部作品只有四个字，其中的两个字还是语气助词，相当于现代汉语的“啊”和“呀”字。仅剩下的两个实词直白地道出了歌者心中的所思所想：等你。

《候人歌》记载于《吕氏春秋·音初篇》：“禹行功，见涂山之女。禹未之遇而巡省南土。涂山氏之女乃令其妾候禹于涂山之阳。女乃作歌。歌曰：候人兮猗！”传说大禹治水，娶涂山氏女为妻，大禹巡省南土，久不归，女乃唱了这首歌，渴望大禹归来。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看，比较稳定的夫妻关系和夫妻感情，只有在一夫一妻制出现以后才有可能，而这时已属私有制萌芽后的氏族社会晚期。二字为句，语气词拖长尾音，取得了独特的抒情效果。这是中国最古老的情诗，开抒情诗传统之先河。

（关于大禹和女娇的故事：女娇大禹结亲《吴越春秋·越王吴余外传》：“禹三十未娶，恐时之暮，失其制度，乃辞云：‘吾取也，必有应矣。’乃有九尾白狐，造于禹，禹曰：‘白者吾之服也，其九尾者，王者证也。塗山之歌曰：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我家嘉夷，来宾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际，于兹则行。明矣哉！’禹因娶塗山，谓之女娇。”《书·益稷》注：“辛、壬、癸、甲，四日也。禹娶塗山，甫及四日，即往治水也”女娇化石《淮南子》：“禹治洪水，通轩辕山，化为熊。谓涂山氏曰：欲饷，闻鼓声乃来。禹跳石，误中鼓，涂山氏往，见禹方作熊，惭而去。至嵩高山下，化为石，方生启。禹曰：归我子！石破北方而启生。”

因此，《楚辞·天问》里屈原问道：“焉有龙虬，负熊以游?”“龙虬”指大禹，“熊”指鲧。鲧腹生禹，那么禹变成大熊也是可能的了。女娇个人简介：涂山氏的女儿，夏禹姒文帝的妃子，仪容秀美，生性娴雅，是当地有名的美女，生卒不详。民族：华夏族；社会关系：大禹之妻、启之生母大禹个人简介：

禹，姒姓夏后氏，名文命，号禹，后世尊称大禹，夏后氏首领，传说为帝颛顼的曾孙，黄帝轩辕氏第六代玄孙。他的父亲名鲧，母亲为有莘氏女修己。相传禹治黄河水患有功，受舜禅让继帝位。禹是夏朝的第一位天子，因此后人也称他为夏禹。他是我国传说时代与尧、舜齐名的贤圣帝王，他最卓著的功绩，就是历来被传颂的治理滔天洪水，又划定中国国土为九州。安葬于浙江绍兴市南的会稽山上，现存禹庙，禹陵，禹祠。从秦始皇开始历代帝王都有来禹陵祭禹。出生地：四川省北川县；安葬地：会稽）

最原始的歌唱中的歌词常常是同一呼声或同一言辞的重复。”通过反复”延扩”内容，加强表现力是原始诗歌的一个重要特点。中外大量的有关论著中都可找到很多只有一句的原始诗歌。故《候人歌》作为一首完整的原始诗歌早已得到古今很多学者的承认：清杜文澜将它收入《古谣谚》，闻一多《神话与诗》、郭沫若《屈原研究》、刘大杰《中国文学发展史》等对它屡有称引。他们都充分肯定它的完整的诗歌性质，这是很富有启发的。

3.蜡辞（征服自然愿望的)

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毋作，草木归其泽！

这是一首古老的农事祭歌，属于中国远古时期的歌谣。《礼记·郊特牲》所载伊耆氏时代的《蜡辞》,相传为伊耆氏时代的作品。伊耆氏，即神农氏，一说指帝尧。蜡，是古代一种祭礼的名称。周代在12月举行祭祀百神之礼，称为蜡礼，蜡礼上所用的祷辞，即称蜡辞。是一首具有明显咒语性质、带有浓厚巫术色彩的祝辞。它集中反映了原始先民面对地质灾害、洪水灾害、动物灾害、植物灾害等众多自然灾害侵袭时的复杂矛盾心理状态。四句诗，句句既是祈求，也是命令；既是祝愿，也是诅咒。全诗既反映了原始先民饱受自然灾害侵袭的深重苦难，也反映了他们相信利用巫术咒语能够消除自然灾害的乐观心理。

这首上古歌谣《蜡辞》选自《礼记·郊特牲》，伊耆氏，就是神农氏，是掌管祭祀的官吏。

人类进入新石器时代以后，开始出现了原始农业，随之而来也就有了为农业进行祝祷的宗教祭祀活动。这首《伊耆氏蜡辞》便是一个叫伊耆氏(有说即神农氏)的部落首领“腊祭”时的祝辞。“蜡辞”即“腊辞”。蜡辞：周代十二月蜡（腊）祭祝愿之辞，古人每年十二月祭祀百神，感谢众神灵一年来对农作物的福佑并为来年的丰收祈福，称作“腊祭”。由于我国社会长期停滞在以农业为主的自然经济阶段，腊祭的习俗至今还在我国农村的一些地方保留着。

这是一首古老的农事祭歌，属于中国远古时期的歌谣。《礼记·郊特牲》所载伊耆氏时代的《蜡辞》,是一首具有明显咒语性质、带有浓厚巫术色彩的祝辞。《礼记·郊特牲》中《蜡辞》：“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毋作，草木归其泽！”相传为伊耆氏时代的作品。伊耆氏，即神农氏，一说指帝尧。蜡，是古代一种祭礼的名称。周代在12月举行祭祀百神之礼，称为蜡礼，蜡礼上所用的祷辞，即称蜡辞。从这首短歌命令的口吻看，实际是对自然的“咒语”。大水泛滥，土地被淹没，昆虫成灾，草木荒芜，眼看收获无望，在原始宗教意识的支配下，原始人企图靠着这种有韵律的语言，来指挥自然，改变自然，使它服从自己的愿望。

它集中反映了原始先民面对地质灾害、洪水灾害、动物灾害、植物灾害等众多自然灾害侵袭时的复杂矛盾心理状态。四句诗，句句既是祈求，也是命令；既是祝愿，也是诅咒。全诗既反映了原始先民饱受自然灾害侵袭的深重苦难,也反映了他们相信利用巫术咒语能够消除自然灾害的乐观心理。

强烈期望自然顺逐人意的祭歌里，仍然会让我们想起早期社会中那种人和自然温情相处的景象。但是，祭歌背后的信息，告诉我们那时的人和自然也有不和谐。因为在人只能通过宗教手段，向自然发出“命令式”祈愿的时候，这间接暗示，自然力在人力面前的强大，不可控制，人改造自然手段的贫乏。那时的人们无法像现在这样大规模干预自然环境。我相信，先人们并不是不愿意改造环境，而是他们想改造环境却没有手段，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用宗教形式来向自然祈求和谐！

这篇祝辞从农业生产的角度分别从土、水、昆虫、草木四个方面提出祝愿，每一句正好说着一个方面。

先说“土”，希望“土反其宅”。“反”，同“返”；“宅”，居住的地方，这里指原地。全句说，土返回它的原地，是希望田土不流失的意思。一说是祈求用于蓄水与障水的堤防安稳、牢固的意思。

次说“水”，希望“水归其壑”。“壑”，这里指洼地。全句说，水流向它的洼地，是希望水流不要泛滥成灾的意思。

再次说“昆虫”，希望“昆虫毋作”。“昆虫”，指螟、蝗等农作物的害虫；“毋”，不要；“作”，兴起。这一句是希望昆虫不生，免除虫灾。

最后说“草木”，希望“草木归其泽”。“草木”指危害庄稼的稗草、荆榛等植物。这一句希望草木返回它们的沼泽地带，不再危害庄稼。

所举土、水、昆虫、草木四物，与农业生产的好坏关系至为密切。原始部落生产力低下，对于这四物的灾害难以控制，但又觉得非要控制不可。这种矛盾心理就体现在虔诚庄严的“蜡辞”形式中。四句诗，句句都是愿望，又都是命令；既都是祝辞，又都是咒语。一种原始人心灵深处的动荡、不平衡，通过这四句歌谣被表达了出来。阅读这首祝辞，读者的眼前仿佛闪现出一群原始人，他们正在旷野之中举行庄严肃穆的祝祷仪式。当读者设身处地、神思飞越地逐一念起这一句又一句的祝辞时，在心灵深处似乎也能感受到中华民族的祖先当年有过的那种动荡和不平衡的感情，并由此获得了艺术美的享受。

爻辞一首（愉快的劳动生活）

爻辞：《易经》中六十四卦每卦爻题下所系文辞。

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

这里讲的是上古时期贵族的一个习俗，就是婚后女方要拿着筐去摘瓜果蔬菜，男方要去拿用刀取羊血，用这两样东西来祭祀。但结果双方都没有得到应得的物品，所以《周易》在这个爻后面加了一句“无攸利”！

那么，自然也可以理解为是两个人在眉目传情，没有专心工作，所以没有得到。

存疑解释：“牧场上男男女女们在剪羊毛、拾羊毛，男的剪羊毛，不见血；女的承筐装羊毛，不觉得有重量。轻快、生动，有情有景。”

反证一：《周易》在这句话后面有一句“无攸利”，既然这么娴熟地剪羊毛，怎么能叫“无攸利”？

反正二：“刲”这个字就是刺的意思，跟剪有什么关系？上古时期有没有剪刀还是一个问题呢！

爻辞三首

一．屯如，邅如；白马翰如；匪寇，婚媾。（《周易》中《屯·六二》）

反映上古婚姻制度的

这是一首抢婚的诗，一群男子骑在马上，迂回绕道而来，原以为是敌寇，等到闯进门来把姑娘抢走，才知道是为了婚事。反映了古代确实存在过的抢婚制度。诗短，但写得曲折形象，音韵和谐。

二．得敌，或鼓、或罢、或泣、或歌。《周易》中《中孚·六三》

与战争相关的

这是一首写战争的诗，描写战争结束胜利归来的情景。战争胜利以后，有的仍在擂鼓示勇，有的坐卧休息，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引吭高歌。寥寥十字，写出了一个动人的场面。

三．乘马班如，泣血涟如

骑着马团团打转，哭泣的血泪连连，这种情况是不会长久的。这是《屯》卦最后一爻，说明目前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要发生变化了。

周南·关雎

解题

（1）何为《诗经》？

（2）何为《诗序》？

（3）何为《鲁诗》？

（4）何为“晏起”？

文本补释

1.何为“雎鸠”？

陆玑《疏》云：睢鸠，大小如“鸱”，深目，目上骨露。幽州人谓之“鹫”，而扬雄、许慎皆曰“白鷢”。似鹰，尾上白。

2.荇菜

陆玑《毛诗草木鸟兽鱼虫疏》云：白茎。叶，紫赤色。径寸余，浮在水上，根在水底，与水深浅等，大如钗股，上青下白。鬻其白茎，以苦酒浸之，肥美可案酒。

《关雎》的艺术特色

“兴”与“赋”的完美融合

关于“赋、比、兴”的理解

东汉郑玄《周礼》“太师”注云：“赋之言铺，直铺陈今之政教善恶；比，见今之失，不敢斥言，取比类而言之；兴，见今之美，嫌于媚谀，取善事以喻劝之。”

南朝钟嵘《诗品序》云：“故诗有三义，一曰兴，二曰比，三曰赋。文有尽而意有余，兴也；因物喻志，比也；直书其事，寓言写物，赋也。”

宋朝朱熹《诗集传》云：“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言之辞。”又：“比者，以彼物比此物。”又：“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者也。”巧用动词来叙事、抒情。

如：流之采之芼之

求之友之乐之

按：只变换少数几个词，来表现动作的进程或情感的变化，此种复沓回还的结构在《诗经》较为常见，我们一般称其为“重章”手法。最著名的重章诗如《周南·芣苢》（见《作品选》P19）等。

关于《关雎》主旨的争论

争论的由来：

孔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论语》）

由于孔子整理《诗》《书》文本之时，并未确立《关雎》之主旨，从而为后世阐释此诗提供了空间。

历代对《关雎》主旨的理解：

《孟子·离娄下》云：

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

清人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引《鲁诗》云：

周渐将衰，康王晏起，毕公喟然，深思古道，感彼关雎，性不双侣，愿得周公，配以窈窕，防微消渐，讽喻君父。孔氏大之，列为冠首。

清人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引《齐诗》云：

孔子论诗，以关雎为始。言太上者民之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则无以奉神灵之统而理万物之宜，故《诗》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能至其贞淑，不贰其操，情欲之感无介乎容仪，宴私之意不性乎动静，夫然后可以配至尊而为宗庙主。此纲纪之首、王教之端也。

清人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引《韩诗》云：

诗人言雎鸠贞洁慎匹，以声相求，隐蔽于无人之处，故人君退朝入于私宫，后妃御见有度，应门击柝，鼓人上堂，退返宴处，体安志明。今时大人内倾于色，贤人见其萌，故咏《关雎》，说淑女，正容仪以刺。

《毛诗序》云：

《关雎》，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故用之乡人焉，用之邦国焉。

何为“后妃之德”？见P17

宋代朱熹《诗集传序》云：

凡《诗》之所谓风者，多处于里巷歌谣之作，所谓男女相与歌咏，各言其情者也。惟《周南》《召南》，亲被文王之化以成德，而人皆有以得其性情之正。故其发于言者，乐而不过于淫，哀而不及于伤。是以二篇独为风诗之正经。

故朱熹认为《关雎》主旨为“宫人之咏大姒、文王”。

清初姚际恒《诗经通论》云：

此诗只是当时诗人美世子娶妃初昏之作，以见佳耦之合，初非偶然，为周家发祥之兆。（P17）

清末方玉润《诗经原始》云：

此诗盖周邑之咏初昏者，故以为房中乐，用之乡人，用之邦国，而无不宜也。

闻一多《风诗类钞》云：

《关雎》，女子采荇于河滨，君子见而悦之。

余冠英《诗经选》云：

这诗写男恋女之情。

程俊英、蒋见元《诗经注析》云：

这是一首贵族青年的恋歌。

从《关雎》主旨理解的变迁，有哪些问题值得我们进一步反思呢？

《关雎》与中国爱情叙事学模式

兴由美好到美好的联想模式

敛含蓄蕴藉的抒情模式

雅言行以礼的叙事方式

《卫风·伯兮》

文本补释

蓬：《诗集传》云：“其华似柳絮，聚而飞。”

萱草：别名众多，有“金针”、“黄花菜”、“忘忧草”、“宜男草”、“疗愁”等。

《伯兮》的艺术特点

（1）“赋”的表现方法

（2）层层推进的情感抒发

（3）反跌对比的文本结构

（4）细腻的心理描写

（5）巧妙的叙述逻辑

对比阅读《周南·卷耳》（P18）

（1）题材

（2）男女主人公形象分析

（3）巧妙的艺术构思

《卫风·伯兮》与《周南·卷耳》异同探究

杜甫《月夜》

今夜鄜州月，

闺中只独看。

遥怜小儿女，

未解忆长安。

香雾云鬟湿，

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

双照泪痕干?

徐干《室思》

浮云何洋洋，

愿因通我辞。

飘摇不可寄，

徙倚徒相思。

人离皆复会，

君独无返期。

自君之出矣，

明镜暗不治。

思君如流水，

何有穷已时。

回到《伯兮》：

这是一首以战争徭役为背景的思妇诗！

这是一首以战争徭役为背景的思妇诗吗？

《毛诗序》云：

《伯兮》，刺时也。言君子行役，为王前驱，过时而不返焉。

齐、鲁、韩三家诗对此并无异议。

《孟子·梁惠王下》云:“内无怨女，外无旷夫。”

朱熹《诗集传》引范氏云：

兵者，毒民于死者也。孤人之子，寡人之妻，伤天地之和，召水旱之灾，故圣王重之。如不得已而行，则告以归期，念其勤劳，哀伤惨怛，不啻在已。是以治世之诗，则言其君上闵恤之情。乱世之诗，则录其室家怨思之苦。以为人情不出乎此也。

课后作业：

（1）比较阅读《王风·君子于役》。

（2）预习、熟读《小雅·采薇》。

《小雅·采薇》

解题

（1）为何“雅诗”分大小？

（2）何人言“《小雅》怨诽而不怒”？

（3）王夫之《姜斋诗话》

文本补释

薇：又名“大巢菜”、“野豌豆”。一种一年生草本植物，花紫红色，结寸许长扁荚，中有种子五六粒，可吃。

采薇的文化史意义

陶渊明《拟古》：饥食首阳薇，渴饮易水流。

靡室靡家：《左传·桓公十八年》：“女有室，男有家。”

阳：夏历十月。《诗集传》云：“时纯隂用事，嫌于无阳，故名之曰阳月也。”

维常之华：《诗经·小雅·棠棣》云：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君子之车：兵车一乘，战马四匹，甲士十人。步兵十五人。甲士身穿盔甲，三人立车上，余七人侧身战车两旁，步兵立于车后。

一月三接：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云：“古者言数之多，每曰三与九。盖九者数之究，三者数之成，不必数之果皆三、九也。”

《周易》：“天地之数，始于一，终于九。”

鱼服：陆机《疏》曰：鱼服，鱼兽之皮也。鱼兽似猪，东海有之。其皮背上斑文，腹下纯青。今以为弓鞬歩义者也。

阅读诗歌，概括文本结构：

第1-3章：追忆久戍不归的思家之苦

第4-5章：追忆沙场奔走的战斗之劳

第6章：归日难以言说的哀伤

细读文本，理清叙述逻辑：

（1）隐藏的时间顺序

（2）潜在的情感转变

（3）先果后因的叙事

《采薇》的艺术特点

（1）“兴”与“赋”的结合

阅读文本，标出分属于“兴”、“赋”的文字。

思考：此诗中“兴”与“赋”有何关系？

（2）具体描写与概括描写相结合（举例说明）

（3）反衬的表现手法：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

（4）重章叠句（音乐美）对末章之美的赏析

《世说新语·文学》：

谢公因子弟集聚，问《毛诗》何句最佳？遏称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公曰：“訏谟定命，远猷辰告。”谓此句偏有雅人深致。

《文心雕龙·物色》：

灼灼状桃花之鲜，依依尽杨栁之貌，杲杲为出日之容，瀌瀌拟雨雪之状······并以少总多，情貌无遗矣。虽复思经千载，将何易夺？

如末章句式者，《诗经》尚有《小雅·出车》：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涂。

曹子建《朔风》效其语云：“昔我初迁，朱华未希。今我旋止，素雪云飞。”

盖子建欲学风雅，为四言，而犹未忘朱华、素雪之属对。此其所以止于建安黄初矣。

关于《采薇》的主题

《毛诗序》云：

遣戍役也。文王之时，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猃狁之难。以天子之命，命将率遣戍役，以守卫中国。故歌《采薇》以遣之。

《鲁诗》云：

懿王之时，王室遂衰，诗人作刺······古者师出不逾时，为怨思也。（参《汉书·匈奴传》P49）

《诗集传》云：

此遣戍役之诗。以其出戍之时采薇以食，而念归期之逺也。故为其自言，而以采薇起兴。

朱熹对末章的解释：

此章又设为役人预自道其归时之事，以见其勤劳之甚也。程子曰：“此皆极道其劳苦忧伤之情也。上能察其情，则虽劳而不怨，虽忧而能励矣。”

十五从军征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选自《乐府诗集》

课后作业

（1）背诵《小雅·采薇》；

（2）预习《大雅·生民》，抄写一遍，并根据注释尝试翻译。

《大雅·生民》

解题：《诗经》中属于周民族的史诗包括：

《生民》：后稷（尊主也，故推以配天）

《公刘》：公刘（后稷曾孙，迁都于豳）

《绵》：大王（公刘十世孙，文王兴邦之基）

《皇矣》：文王（周世世修德，莫若文王）

《大明》：武王（文王有明德，故天复命武王）

讨论：《解题》云：“周人祭祀赞颂始祖的诗篇”。按后稷既有母姜嫄，则姜嫄必有父。盖姜嫄非神话人物，那么为何周人要尊后稷为始祖，而非他人？

《史记·周本纪》云：及为成人，遂好耕农，相地之宜，宜谷者稼穑焉。民皆法则之。帝尧闻之，举弃为农师。天下得其利，有功。封弃于邰，号曰后稷。别姓姬氏。

《毛诗序》：尊祖也。后稷生于姜嫄，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推以配天焉。

文本补释

克禋克祀，以弗无子：

克，能也。《传》曰：弗去无子，求有子，古者必立郊禖焉。玄鸟至之日，以太牢祀于郊禖。天子亲往，后妃帅九嫔御，乃礼天子所御，带以弓韣，授以弓矢，于郊禖之前。

履帝武敏歆：

郑玄《笺》：祀郊禖之时，时则有大神之迹，姜嫄履之足不能满，履其拇指之处，心体歆歆然。其左右所止住，如有人道感己者也，于是遂有身。

郭沫若在年出版的《中国古代社会研究》中就已指出：‘感天而生，知有母而不知有父’，那正表明是一个野合的杂交时代或者血族群婚的母系社会。

闻一多《姜嫄履大人迹考》：

上云禋祀，下云履迹。是履迹乃祭祀仪式之一部分。疑即一种象征的舞蹈。所谓“帝”实即代表上帝之神尸。神尸舞于前，姜嫄尾随其后，践神尸之迹而舞，其事可乐，故曰“履帝武敏歆”，犹言与尸伴舞而心悦喜也。舞毕而相携止息于幽闲之处，因而有孕。诗所记既为祭时所奏之象征舞，则其间情节去其本事之真相已远，自不待言。以意逆之，则当时实情，只是耕时与人野合而有身，后人讳言野合，则曰履人之迹，更欲神异其事，乃曰履帝迹耳。

关于姜嫄感天生子的神话，建国后提出的一种最重要的解释是“图腾受孕”说。此说首先由于省吾在《诗“履帝武敏歆”解》一文中提出。他说原始人们认为妇女怀孕是由于“图腾童胎入居妇女体内的虚幻想法”，姜嫄所履的巨人之迹正是“周人远祖的图腾，因而受孕生子”。于省吾《泽螺居诗经新证》，中华书局，。

不拆不副，无菑无害：

《传》云：言易也。凡人在母，母则病。生则坼副，菑害其母，横逆人道。

后稷被弃原因讨论：

（1）无父遭弃说。司马迁《史记·三代世表》引褚先生语曰：“后稷母为姜嫄，出见大人迹而履践之，知于身，则生后稷。姜嫄以为无父，贱而弃之道中。”

（2）图腾仪式考验说。英雄幼时蒙难是世界性传说故事母题，一连串的被弃与获救实际上是仪式性的行为。弃子神话正是为说明一个民族始祖的神圣性而创造的，诞生是担负神圣使命的英雄最初所必经的通过仪式，他必须在生命开始时便接受这一考验。

萧兵《姜嫄弃子为圈腾考脸仪式考》，《南开大学学报》年第4-5期。

（3）形体异常说。袁珂先生认为：“诗说‘先生如达’，‘达’是什么意思呢？‘达’就是羊胞胎的意思，小羊初生，胞胎完具，胞胎落地后，始破胎而出。言后稷生时象羊胞胎那样是一团肉球的形状。这样《史记》所说的姜原‘以为不祥，弃之隘巷’才有了根据。姜原‘以为不祥’者，并非是因为践了巨人迹，无夫生子的缘故······后稷遭弃，实在由于他‘先生如达’，形体异常，这一点《诗经》的记叙就大有可取之处。”

分析姜嫄人物形象

诞寘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诞寘之平林，会伐平林；诞寘之寒冰，鸟覆翼之。鸟乃去矣，后稷呱矣。

《史记·周本纪》：居期而生子，以为不祥，弃之隘巷，马牛过者皆辟不践；徙置之林中，适会山林多人，迁之；而弃渠中冰上，飞鸟以其翼覆荐之。

《鲁颂·閟宫》：“赫赫姜嫄，其德不回。上帝是依，无灾无害。弥月不迟，是生后稷。”

岐、嶷：《说文》段注云：“岐者，山之两岐也，心之开明似之，故曰知意。嶷，?也，心口间有所识也。”

《史记·周本纪》云：弃为儿时，屹如巨人之志，其游戏，好种树、麻、菽，麻菽美。

黄茂：《正义》云：言种黄，则黄色是谷也。谷之黄色者，唯黍稷耳。黍稷，谷之善者。故云黄，嘉谷也。以黍稷是民食之主，故举以为言，其实诸种之谷，皆种之。

即有邰家室：《史记·周本纪》：周后稷，名弃，其母有邰氏女，曰姜原······帝舜曰：黎民始飢，尔后稷播时百谷。封弃于邰，号曰后稷，别姓姬氏。

以兴嗣岁：《正义》：兴者，是有所起发之意。嗣者，继续之言。故知为此祭者欲以追起来嵗，以继续往嵗，使之岁谷恒熟，常获丰年也。

概括文本结构

（1）1-3章后稷的诞生及其成长经历。

（2）4-6章后稷对农业发展的贡献。

（3）7-8章后稷创立独具特色的祭祀仪式。

《生民》的艺术特点

（1）全篇赋体，以叙事来抒情。

（2）神话与浪漫主义色彩。

（3）句式灵活多变，文法高妙。

（4）语言淳朴，庄严肃穆。

从《生民》看周人的道德观念

（1）“以德化民”思想

《左传·成公二年》：“明德，务崇之之谓也。”

（2）“以德配天”思想

《史记·封禅书》云：“周公既相成王，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

（3）“敬天保民”思想

《尚书康诰》云：“天畏忱，民情大可见。”

后稷对中华文明的贡献

（1）教民稼穑，物质生活极大丰富；

（2）力主祭祀，虔诚沟通天人之际；

（3）以身作则，创立基本治国准则。

《史记·周本纪》云：公刘虽在戎狄之间，复修后稷之业，务耕种，行地宜，自漆、沮渡渭，取材用。行者有资，居者有畜积。民赖其庆，百姓怀之。

《史记·周本纪》云：古公亶父复修后稷、公刘之业，积德行义，国人皆戴之。

王国维《殷周制度论》：

殷、周间之大变革，自其表言之，不过一姓一家之兴亡与都邑之移转；自其里言之，则旧制度废而新制度兴，旧文化废而新文化兴。又自其表言之，则古圣人之所以取天下及所以守之者，若无以异于后世之帝王；而自其里言之，则其制度文物与其立制之本意，乃出于万世治安之大计，其心术与规摩，迥非后世帝王所能梦见也。

殷人好鬼淫祀，崇尚巫术，而周人则敬天保民，崇尚礼乐教化。盖王氏所谓殷周之际之大变化者，必有此一层深义。在礼乐制度的影响下，民众无不由自然人向文化人迈进，文明之光芒得以显现。此种变化之萌，必始于后稷。据此，则后稷无愧为中华文明史上之划时代人物。故周人尊后稷为其始祖，祭祀以配天。诚得其所然。

课后作业

熟读《大雅·生民》，掌握故事梗概。

预习《楚辞·离骚》，给文中生字、难字注音，并熟读课文。

《楚辞·离骚》

梁启超《要籍解题及其读法》有言：

吾以为凡为中国人者，须获有欣赏楚辞之能力，乃为不虚生此国。

《世说新语·任诞》云：

王孝伯言名士不必须奇才，但使常得无事、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

什么是“楚辞”

（1）一种新的诗歌形式。宋黄伯思《翼骚序》云：“屈宋诸骚，皆书楚语，作楚声，纪楚地，名楚物，故可谓之‘楚辞’。”

（2）一些作品的代称。战国时楚国人以及后来西汉人用上述新诗体创作的文学作品。

（3）一本书的名称。西汉年刘向辑录屈、宋等人作品，编成《楚辞》一书。

“楚辞之传播”

游国恩《离骚纂义》云：夫楚既仇秦，则秦之所以防楚者必周，而摧灭其人之性者亦必甚。屈子之文，最易激发人情，宜为秦人之所忌。度其时“楚辞”一书，非焚即毁，与《诗》《书》百家同例。其幸而获存者，则秦之速亡，讽诵犹在人口故也。

班固编《汉志》着２５篇，后王逸《楚辞章句》亦列《离骚》、《九歌》（１１篇）、《天问》、《九章》（９篇）、《远游》、《卜居》、《招魂》等25篇。

关于《离骚》之意的几种说法：

（1）司马迁、班固的观点；

（2）王逸的观点；

（3）游国恩的观点；《大招》云“楚劳商只”。王逸注，“劳商”，曲名也。按“劳商”与“离骚”本双声字，疑二者为一音之转，一事而异名者耳。

（4）杨柳桥的观点。

关于《离骚》的读法

周建忠《楚辞层次结构研究——以《离骚》为例》（载《云梦学刊》，.03）

宋代钱杲之首将《离骚》分成十二大节，于是辞赋章节之学，油然而兴。清代王邦采把《离骚》分为三段：首句至“岂余心之可惩”为第一段；接着“女媭之婵媛兮”到“余焉能忍而与此终古”为第二段；余后为第三段。

按此“三分法”为读《离骚》之常法，广为后世接受，但各家于三段之细分，则异也。

周建忠先生细分为“三段十层”：

第一段

第一层篇首至“来吾导夫先路”。

第二层“昔三后之纯粹兮”至“伤灵修之数华”。

第三层“余既滋兰之九畹兮”至“固前圣之所厚”。

第四层“悔相道之不察兮”至“岂余心之可惩”。

第二段

第一层“女媭之婵媛兮”至“霑余襟之浪浪”。

第二层“跪敷祍以陈辞兮”至“余焉能忍而与

终古”。

第三段

第一层“索藑茅以筳篿兮”至“谓申椒其不芳。”

第二层“欲从灵氛之吉占兮”至“使夫百草为之不

芳”。

第三层“何琼佩之偃蹇兮”至“周流观乎上下”。

第四层“灵氛既告余以吉占兮”至篇末。

文本补释

第一段（1-6）：抒忧述志，以劝其君。

第一层(1-2):历数内美，论修明志。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史记·楚世家》：楚之先祖，出自帝颛顼髙阳。髙阳者，黄帝之孙、昌意之子也。

《章句》引《帝系》：颛顼娶于腾隍氏女而生老僮，是为楚先。其后熊绎事周成王，封为楚子，居于丹阳。周幽王时，生若敖，奄征南海，北至江汉。其孙武王求尊爵于周，周不与，遂僣号称王，始都于郢。是时生子瑕，受屈为客卿，因以为氏。

朕：《补注》引蔡邕：朕，我也。古者上下共之，咎繇与帝舜言称朕。屈原曰朕皇考。至秦，独以为尊称，汉遂因之。

伯庸：课本引赵奎夫之“太祖”说，似误。太祖者，屈姓始封之祖也。然其去屈原久远，何能为其取名立字？故此伯庸当非彼伯庸。

《章句》：伯庸，字也。屈原言我父伯庸，体有美徳，以忠辅楚，世有令名，以及于己。

周建忠据《九章·悲回风》“孤子吟而抆泪兮”认为此伯庸为其祖父。然下文“放子出而不还”，似亦不妥。

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章句》引《礼记》曰：子生三月，父亲名之，既冠而字之。名所以正形体、定心意也。字者，所以崇仁义、序长幼也。夫人非名不荣，非字不彰。故子生，父思善，应而名字之，以表其徳，观其志也。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章句》：行清洁者佩芳，德仁明者佩玉，能解结者佩觿，能决疑者佩玦。言已修身清洁，乃取江离、辟芷以为衣被，纫索秋兰以为佩饰，博采衆善，以自约束也。

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章句》：言我念年命汩然流去，诚欲辅君，心中汲汲，常若不及。又恐年岁忽过，不与我相待，而身老耄也。

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按：朝、夕为时间范畴，阰、洲为空间范畴。《章句》：言己旦起陞山采木兰，上事太阳，承天度也。夕入洲泽采取宿莽，下奉太隂，顺地数也。动以神祗自勅诲也。木兰去皮不死，宿莽遇冬不枯。意为自己即便焦虑如斯，亦不忘“修能”之事。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按：日、月为一日，春、秋为一年。言天时易过，人年易老。此一种时间流逝之感，似有为而发。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章句》：美人，谓懐王也。言天时运转，春生秋杀，草木零落，岁复尽矣，而君不建立道徳，举贤用能，则年老耄晩暮而功不成、事不遂也。

《补注》：屈原有以美人喻君者，“恐美人之迟暮”是也；有喻善人者，“满堂兮美人”是也；有自喻者，“送美人兮南浦”是也。

按：三种方式中，惟第一种对于中国文学产生重大之影响，即形成“香草美人，以媲于君”之传统。

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

壮者，壮岁也。古人云“三十曰壮”。

《补注》：不抚壮而弃秽者，谓其君不肯当年德盛壮之时，弃逺谗佞也。

屈原之意：我为骐骥，用之则国兴；君当壮年，弃秽如反掌；君臣合力，共建祖国。

第二层（3）：力陈衷心，望君明察。

昔三后之纯粹兮，固衆芳之所在。杂申椒与菌桂兮，岂维纫夫蕙茝。

朱熹《楚辞集注》：“三后”者若果如旧说，不当下文言尧舜。疑为“三皇”。

按“纯粹”者，丝不杂为“纯”，米不杂为“粹”，喻指品德纯美。

申椒、菌桂，向无定说。从木者，当为木本。蕙、茝，从草，当为草本。周建忠认为古人视草本较木本为优，盖因其香更浓、更久、更易闻嗅之故。此处借此象征一般人才与优秀人才。

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何桀纣之猖披兮，夫惟捷径以窘步。

耿，光也。介，大也。遵，循也。路，正也。《章句》：尧舜所以有光大圣明之称者，以循用天地之道，举贤任能，使得万事之正也。按：上言三后下言尧舜，谓尧舜遵三后之道以得路也。

捷，疾也。径：小路。《论语》：行不由径。

此四句言君道莫大于用贤，用贤莫遗于大小。尧舜循此而圣，桀纣反此而亡。故君王不可不察也。

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

《论语》：君子矜而不争，羣而不党。

《补注》：小人朋党，偷为逸乐，则中正之路塞矣。隘，狭也。

惮，害怕。殃，祸害。按党人用事，则贤人易被迫害也。

《补注》：皇舆宜安行于大中至正之道，而当幽昧险隘之地，则败绩矣。

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齌怒。

及，赶上。踵武，脚跟与脚趾，代指足迹。

《章句》：言已急欲奔走先后以辅翼君者，兾及先王之徳，继续其迹，而广其基也。

荃，香草也，以喻君也。

指九天以为正兮，夫唯灵脩之故也。

九天，古代神话谓天有九重，上帝据九天之上。亦即“苍天”也。《补注》引《九章》：所作忠而言之兮，指苍天以为正。

《史记·屈原贾生列传》：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

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

洪兴祖认为此二句为衍文，今几为定论。

《补注》：一本有此二句，王逸无注。至下文“羌内恕巳以量人”，始释“羌”义，疑此二句后人所増耳。《九章》：昔君与我诚言兮，曰黄昏以为期。羌中道而囘畔兮，反既有此他志。与此语同。

按唐写本《文选集注》、《文选》各宋版皆无此二句。汤炳正《楚辞今注》认为，此盖后人引《九章·抽思》文句以证“成言”“后悔”之意，遂误入正文。

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脩之数化。

初，始也。后悔，分读之，意为后来改悔。难：以之为难。伤，惜也。《离骚经章句序》：屈原序其谱属，率其贤良，以厉国士。入则与王图议政事，决定嫌疑；出则监察羣下，应对诸侯。谋行职修，王甚珍之。同列大夫上官、靳尚妬害其能，共谮毁之。王乃疏屈原。

第三层（4-5）：历数群小，复诉高节。

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畦留夷与掲车兮，杂杜衡与芳芷。

九、百，皆约数。《补注》引《说文》：田三十亩曰畹。树，种也。二百四十步为亩。

《集注》：畦，陇种也。据此，则杂当为间种。此为其时楚地农业发展较高之标志。此二句意为陇种留夷与揭车，陇间间种杜衡与芳芷。游国恩《离骚纂义》认为，此芳草皆喻平日所栽培荐拔与己同志者。

冀枝叶之峻茂兮，愿竢时乎吾将刈。虽萎絶其亦何伤兮，哀衆芳之芜秽。

峻，长也。刈，获也。草曰刈，谷曰获。

《章句》：言己种植衆芳，希望其枝叶茂长，盼望等待天时，吾将获取收藏而飨其功也。张凤翼《文选纂注》：言己培植善类，愿及时收用，所谓持众美而效之君也。

萎绝者，旧注多误。钱澄之《屈诂》：萎绝自喻，谓槁死也。芜秽，众芳萎地。己废而众芳俱尽，所伤者不在一己，而在众芳矣。意为国中已无可用之才，形势危也。

衆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猒乎求索。羌内恕巳以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妬。

贪婪，爱财曰贪，爱食曰婪。《章句》：楚人名满曰凭。此谓志满意得。言在位之人无有清洁之志，皆并竞取，贪婪于财利，中心虽满，犹复求索，不知猒饱也。

恕，以心揆心也。《论语》：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兴，生也。兴心，兴嫉妒之心也。害贤为嫉，害色为妬。

《补注》：贪婪之人不知其非，自恕以度人，谓君子亦有竞进求索之人，故各兴心而嫉妬也。

忽驰骛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老冉冉其将至兮，恐脩名之不立。

《章句》：衆人急于财利，我独急于仁义

冉冉：渐至而殊不觉也。

《章句》：言人年命冉冉而行，我之衰老将以来至，恐脩身建徳而功不成、名不立也。《论语》：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

屈复《楚辞新注》：但恐衰老将之，美名不立。众所急在彼，我所急在此。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茍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颔亦何伤。

《庄子·逍遥游》：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榖，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汪瑗《楚辞集解》：所言朝夕，不过谓己动以香洁常自润耳。所谓循行仁义，勤身勉力，朝暮不倦也。

木兰之坠露、秋菊之落英，质高量少，既与上文党人竞取无度为对比，亦与下文屈子顑颔貌相吻合。

擥木根以结茝兮，贯薜荔之落蘂。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纚纚。

结，编织，与下文“索”义近。重芳累馨，不一而足。此四句仍以服饰芳美，喻志行高洁也。

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虽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

法，效仿。服，用也。此承上文，言己结茝纫蕙以法前修者，非世俗之所悦者也，固世人不用之。

彭咸：古之忠臣，盖因君国之难，以死殉君者也。屈子效法其忠贞，不必取其投水而死意。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民，人也。故民生者，实为屈原一己之人生。此非其人民性之标识。盖屈子反复沉吟者，为己不遇于君，非代生民请愿也。

修姱、鞿羁，皆屈子自谓也，一言其美好，一言其谨饬。朝夕，言时间相隔之短暂。

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替，同“夕替”。申，重复也。言君王所以废弃己者，以余佩戴衆香、行以忠正之故也。此为屈子宽慰之辞，即我并无过错之意。

亦，也是。悔，恨也。《章句》：言己履行忠信，执守清白，亦我中心之所美善也。虽以见过，支解九死，终不悔恨。

怨灵脩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衆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汪瑗《楚辞集解》：浩荡，言君心纵放如水之浩荡无涯，靡所底止也。民心，人心，屈子自谓也。此与上文“荃不察余之中情兮”意同。

《补注》：謡，谓謡言也。诼，愬也，楚以南谓之诼。言衆女竞为謡言，以谮愬我，彼淫人也，而谓我善淫，所谓恕巳以量人。

此二句盖屈子以女子争宠，影射当时朝廷政局。

固时俗之工巧兮，偭规矩而改错。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

固，本来也。工巧，擅于投机取巧。偭，背也。圆曰规，方曰矩。改，更也。错，置也。追，随也。竞，争着。周容，比周以取容。

《补注》：偭规矩而改错者，反常而妄作。背绳墨以追曲者，枉道以从时。

忳郁邑余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

忳，忧貌。郁邑，亦为忧貌。三字连用，反复其意。侘傺，失志貌。穷困，不得志也。盖古人无财曰贫。

流亡，灵魂飘荡无依。此态，即上文时俗之态也。

鸷鸟之不羣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

前句为空间，后句为时间，突显高洁不群之貌。

《论语》：道不同，不相为谋。

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屈、抑，皆使动用法也。言即便屈心抑志，忍尤攘诟，也不改初心，变更志节，以求异道相安也。

清白，喻志也。死直，死于正直之道。厚，看重也。

前言依彭咸之遗则，此云固前圣之所厚，拳拳之心，忘死之意，明矣。

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囘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逺。

《离骚纂义》：相道者，以视察路途比审择自处之道也。意谓已之决心，伏清白以死直，如此自处，固不失贞介之操，且未前圣之所厚许。然岂不可以洁身远引，以图自免于罪戾哉。向之立志孤行、一去不返者，未始不可以改变，此所以有延伫将返之意。

《集注》：言既至于此矣，乃始追恨前日相视道路，未能明审而轻犯世患，遂引颈跂立，而将旋转吾车以复于昔来之路，庶几犹得及此惑误未逺之时，觉悟而旋归也。

步余马于兰臯兮，驰椒丘且焉止息。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

步，徐行也。且焉止息，姑且于此停下来休息。此二句设言既不复坚守昔日之志矣，故于回车复路之后，息影岩阿。悠游自得，而不失其高洁也。

进，仕进。离尤，遭遇罪过。

《章句》：言巳诚欲遂进，竭其忠诚，君不肯纳，恐重遇祸，故将复去，修吾初始清洁之服也。

制芰荷以为衣兮，雧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

制，裁也。芰，菱叶也。荷，荷叶也。按荷花未发为菡萏，已发为芙蓉。

不吾知，即不知吾之倒装。言世俗浑浊，不知吾之奇服也。

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

岌岌，高貌。《补注》：言已懐德不用，复高我之冠，长我之佩，尊其威仪，整其服饰，以异于衆也。

《集注》：芳，谓以香物为衣裳。泽，谓玉佩有润泽也。言独此光明之质，有退蔵而无亏缺。

忽反顾以游目兮，将往观乎四荒。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

忽，疾貌。先反顾，而后游目。往观四方，犹言无处不自得也。

《章句》：言巳虽欲之四方荒逺，犹整饰仪容，佩玉缤纷而衆盛，忠信勃勃而愈明，终不以逺故改其行。

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

民生，人生也。常，恒也，不变之理。

体解，古代分尸之刑法。惩，悔改。

《离骚纂义》：好修之志固誓死不变也。人生各有所乐，余之性在此。前此虽因好修而罹祸，余心岂因受创而悔改乎。

《史记·屈原列传》：

屈平既嫉之，虽放流，睠顾楚国，系心怀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兴国而欲反覆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

屈原《离骚》一篇之中三致志者，具体包括哪些内容？

（1）内美外修；

（2）傲然独立；

（3）心系怀王；

（4）秉持公心；

（5）怒斥群小；

（6）以死明志。

屈原人物形象分析：

《离骚》为我们塑造了一个情感丰富、品质高洁的抒情主人公的光辉形象。我们对此形象的解读，应从以下三个方面入手：

（1）对自己及美政理想；

（2）对怀王为代表的楚国；

（3）对谗佞群小。

后人赋予屈原太多的情感内容。所以闻一多《读骚杂记》云：“真正的屈原，汉人还能看的清楚。”

《史记·屈原列传》：

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班固《离骚序》：

今若屈原，露才扬己，竞乎危国群小之间，以离谗贼。然责数怀王，怨恶椒兰，愁神苦思，非其人，忿怼不容，沉江而死，亦贬絜狂狷景行之士。多称昆仑冥婚宓妃虚无之语，皆非法度之政。经义所载，谓之兼诗风雅，而与日月争光，过矣！然其文弘博丽雅，为辞赋宗，后世莫不斟酌其英华，则象其从容。

《楚辞·离骚经章句序》：

凡百君子，莫不慕其清髙，嘉其文采，哀其不遇，而闵其志焉。

《文心雕龙·辨骚》：

不有屈原，岂见《离骚》？惊才风逸，壮志烟髙。山川无极，情理实劳。金相玉式，艷溢锱毫。

卡尔维诺说：“经典作品是这样一些书，我们越是道听途说，以为我们懂了，当我们实际读它们，我们就越觉得它们独特、意想不到和新颖。”请就此谈一谈学习《离骚》的感触。

课后作业

1.找出你所认为的《离骚》名句，背诵并默写。

2.思考熟读《离骚》当下意义。

3.预习《九歌·山鬼》，熟练朗读课文。

《九歌·山鬼》

王逸《楚辞章句·九歌》曰：

《九歌》者，屈原之所作也。昔楚国南郢之邑，沅、湘之间，其俗信鬼而好祠，必作歌乐鼓舞以乐诸神。屈原放逐，窜伏其域，怀忧苦毒，愁思沸郁。出见俗人祭祀之礼，歌舞之乐，其词鄙陋，因为作《九歌》之曲。上陈事神之敬，下见己之冤结，托之以风谏。

作为乐曲《九歌》的发展演进：

（1）原始《九歌》

（2）夏启《九歌》

《山海经》：夏后开上三嫔于天，得《九辩》与《九歌》以下。

《离骚》：启《九辩》与《九歌》兮，夏康娱以自纵。

（3）楚地《九歌》

（4）屈原《九歌》

屈原时代之《九歌》，当是流传于江南楚地的民间祭歌，由他加以改定而保留下来。现存《九歌》的民间文化色彩十分浓郁，而屈原本人的身世、思想痕迹倒并不重。据此，则《九歌》当主要是南方巫祭文化的产物。

《九歌》篇目：《东皇太一》《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东君》《河伯》《山鬼》《国殇》《礼魂》

对《九歌》之“九”的认识

闻一多《什么是九歌》认为：《九歌》首尾两章，即《东皇太一》《礼魂》分别为迎、送神曲，中间九章为娱神曲，《九歌》因中间九章而得名。

他又认为《九歌》所祭神只有东皇太一，中间九章诸神鬼皆是陪衬，是“按照各自的身分，分班表演着程度不同的哀艳的，或悲壮的小故事”，以取悦东皇太一。

朱熹《楚辞集注·辩证》云：

楚俗祠祭之歌，今不可得而闻矣。然计其间，或以阴巫下阳神，以阳主接阴鬼，则其辞之亵慢淫荒，当有不可道者。

中国文学发展演进之显著特点：

文人参与，由俗而雅。

《山鬼》文本解读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茘兮带女罗。旣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章句》：子谓山鬼也。言山鬼之貎既以姱丽，亦复慕我有善行好姿，是以故来见其容也。

《文选》五臣注：喻君与己诚而用之也。

《集注》：此篇鬼隂而贱，不可比君，故以人况君，鬼喻己，而为鬼媚人之语也。若有人者既指鬼矣，子则设为鬼之命人，而予乃为鬼之自命也。言人悦己之善为容也。

《山带阁注楚辞》：子亦指山鬼，言鬼以悦人之故而善其窈窕之容也。篇中凡言余我者皆祭者自谓。

《屈原集校注》：子为山鬼对其恋人的美称，予为山鬼自指。旧说非。

争论的由来：

《山鬼》为《九歌》中的篇目，就性质而言当为祭歌无疑。如此则涉及到由谁来演唱、表演等问题。王国维《宋元戏曲考》甚至将之视为中国戏剧之萌芽。闻一多撰有名文《九歌歌舞剧悬解》，试图窥探其内在的戏曲性成分。迄今为止，亦无定论。但《九歌》诸篇，富有戏曲色彩、表演成分则毋庸置疑。此为《九歌》之读法问题。以《山鬼》为例：（1）“山鬼”的独白；（2）人神恋歌；（3）巫与女神的对唱；（4）女巫与男神的对唱。

乘赤豹兮从文貍，辛夷车兮结桂旗。

洪兴祖《补注》引《本草》云：“辛夷，树大连合抱，高数仞。此花初发如笔，北人呼为木笔。其花最早，南人呼为迎春。”

辛夷车：以辛夷香木为车。桂旗：以桂枝为旌旗。二句言其所乘神秘而高洁之貌。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言己芬芳高洁若此，又沿途采摘芳馨以遗所思之人。末句点出“山鬼”此行之目的。

《章句》：所思谓清洁之士，若屈原者也。言山鬼修饰衆香，以崇其善，屈原履行清洁，以厉其身。神人同好，故折香馨相遗，以同其志也。

《文选》五臣注：所思谓君也，喻己被带忠信，又以嘉言而纳于君也。

《集注》：所思指人之悦己而已欲媚之者也。

《屈原集校注》：所思指山鬼的恋人。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章句》：言所处既深，其路阻险又难，故来晚暮后诸神也。

《屈宋古音义》：所处既深，其路阻险，悦已者之来得无后乎？

《山带阁注楚辞》：祭鬼神当于质明之候。不见天则起晩，路险难则行迟。是以后来，而向鬼自诉也。

按：此二句为“山鬼”自我解释之辞，言己所处幽篁之中，行路艰难，故未能按时赴约，并希望借此消除与所思之人的误会。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章句》：言山鬼所在至高邈，云出其下，虽白昼，犹暝晦然。东风飘然而起，则神灵应之而雨，以言隂阳通感，风雨相和。屈原自伤独无和也。

《补注》：此喻小人之蔽贤也。

《集注》：表，特也。云反在下，言所处之髙也。

按：此四句言山鬼后到，特独立于群山之上而四处张望，以期觅见所思之人的身影。

留灵脩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章句》：灵修，谓怀王也。晏，晚也。孰，谁也。言已宿留懐王，兾其还己，心中憺然，安而忘归。年岁晚暮，将欲罢老，谁当复令我荣华也？

《补注》：留，止也，不必读为宿留之留。此言当及年徳盛壮之时，留于君所。日月逝矣，孰能使衰老之人复荣华乎？自此以下，屈原陈己之志于山鬼也。

《集注》：灵脩亦谓前所欲媚者也。欲俟其至，留使忘归。不然，则嵗晚而无与为乐矣。

《山带阁注楚辞》：灵脩谓山鬼。憺忘归，叙相遇之乐也。

《屈原集校注》：华，同“花”，此为使动用法，使我重新开花（使我重新变得年轻美丽）。此二句意为“我”希望能让恋人安心留在这里而忘记归去，但我年岁已大，不再为人所爱，谁能使我再次年轻美丽呢。又一说“留灵修兮憺忘归”句指山鬼安心等待恋人到来，忘记了归去。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章句》：言已欲服芝草，以延年寿，周旋山间，采而求之，终不能得，但见山石磊磊，葛草蔓蔓。

郭沫若《屈原赋今译》：于山即于山，凡《楚辞》“兮”字每具有“于”字作用。如于山非巫山，则于字为累赘。

按《湘夫人》：纷总总兮九州，何寿夭兮在予。

《淮南子》云：紫芝生于山，而不能生于盘石之上。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章句》：公子，谓公子椒也。言已所以怨公于椒者，以其知已忠信而不肯达，故我怅然失志而忘归也。君，谓怀王也。

五臣注：君纵相思，为小人在侧，亦无暇召我也。

《集注》：鬼采芝于山间而思此人，虽怨其不来，而亦知其思我之不能忘也。

《山带阁注楚辞》：五岳视三公，山鬼山之所岀，故曰公子。倐忽之间，但见石葛，无复鬼矣。故怨之然。犹谅其思我耳，或但以不得间而去也，故迟归以俟之。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参注释20引闻一多观点，P）

《章句》：言已虽居在山中无人之处，犹取杜若以为芬芳，饮石泉之水，?松栢之木，饮食居处，动以香洁自修饰。君，谓怀王也。按如此解释，实为王氏注《离骚》之法的延续。

《山带阁注楚辞》：山中之人，谓人也。芳洁若此，而所待者卒不来，乃知见疑之甚矣。

靁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又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章句》：言己在深山之中，遭雷电暴雨，猨狖号呼，风木揺动，以言恐惧失其所也。或曰雷为诸侯，以兴于君；云雨冥昧，以兴佞臣；猨猴善鸣，以兴谗人；风以喻政，木以喻民。雷填填者，君妄怒也。雨冥冥者，羣佞聚也。猨啾啾者，谗夫弄口也。风飒飒者，政烦扰也。木萧萧者，民惊骇也。

《屈宋古音义》：山鬼念山中多雷雨，狖猨风木之警，计人必不来，而已徒思之而忧也。此其意可以默会，注者一一举楚事实之，则浅而凿矣。

《山带阁注楚辞》：此节自叙其归境。时巳夜矣，待而不来，惟忧思而独归耳。

以恋歌独白视角来看《山鬼》的层次结构;（1）第1-8句，写“山鬼”美丽飘渺，盛装赴约。

（2）第9-16句，写“山鬼”候人不见，辗转反侧。

（3）第17-27句，写“山鬼”希望破灭，怅然归去。

从文本结构看，“思”为一篇情感之魂：

折芳馨兮遗所思

君思我兮不得闲

君思我兮染疑作

思公子兮徒离忧

《山鬼》的主要艺术特点：

（1）人物形象刻画：注重心理，细腻传神；

（2）抒情方式表达：直率真诚，喷薄欲出；

（3）自然景物描写：渲染气氛，衬托情感；

（4）诗歌意境创造：哀婉缠绵，朦胧飘渺。

对照文本，找出相应文字。

春雨

怅卧新春白袷衣，白门寥落意多违。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远路应悲春晼晚，残霄犹得梦依稀。玉铛缄札何由达，万里云罗一雁飞。

课后作业

（1）背诵《山鬼》；

（2）预习《左传·城濮之战》

a.熟读课文；

b.掌握城濮之战的历史背景；

《左传·城濮之战》

关于《左传》的重要知识背景

（1）作者；

《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序》：

鲁君子左丘明惧弟子人人异端，各安其意，失其真，故因孔子史记，具论其语，成《左氏春秋》。

《论语·公冶长》：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

唐宋以后，常有人怀疑左丘明作《左传》之说。如唐代陆淳《春秋集传纂例》、姚鼐《左传补注》、刘逢禄《左氏春秋考证》、章太炎《春秋左传读》。

（2）《左传》成书年代

《左传》记事起于鲁隐公元年（），迄于鲁哀公二十七年（），较《春秋》晚27年，基本与之重合，还有个别战国初年史料。刘师培《读左传札记》曾详考《荀子》、《韩非子》、《吕氏春秋》等书所征引《左传》文字。故今人一般认为此书大约成书于战国早期，最后编定者是一位儒家学者。

（3）《左传》编撰体例：编年体史书

（4）《左传》的别名：《左氏春秋》《春秋左氏传》《春秋内传》

《左传》不只是对历史事件作客观的罗列，而且还表达了对历史事件的认识和理解，并站在儒家立场上总结历史的经验教训，作出对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的道德伦理评价，为人们提供历史的借鉴。

桓谭《新论》云：“左氏经之与传，犹衣之表里，相待而成，有经而无传，使圣人闭门思之，十年不能之也。”

《经学通论·春秋》云：“左氏叙事之工，文采之富，即以史论，亦当在司马迁、班固之上，不必依傍经书，可以独有千古。”

叙事之工：《左传》最突出叙事成为描写战争。是书记录大小战争上百次，其高超的表现能力历来为后人所赞赏。（《城濮之战》）

文采之富：《左传》所载记言文字，主要是行人应答和大夫辞令（如出使他国专对之辞及向国君谏说之辞等）此类记言文字文典而美、语博而奥、简洁精练、婉而有致，故而文采斐然。（《烛之武退秦师》）

《城濮之战》的历史背景

齐楚争霸召陵成盟

管仲早逝齐桓力衰

楚灭南土拓地千里

兴兵北侵欲合诸侯

晋文有道韬光养晦

任贤用能国势渐盛

晋楚争霸箭在弦上

（根本原因）

文本补释

楚子将围宋。

《左传·僖公二十六年》：宋以其善于晋侯也（重耳之出也，宋襄公赠马二十乘），叛楚卽晋。冬，楚令尹子玉、司马子西帅师伐宋，围缗。此为城濮之战之直接原因。

过三百乘，其不能以入也。

此为预言也。预言是《左传》常见之叙事方式。作者往往通过预言，建立历史事件与道德标准之间的因果关系，从而突显道德至上的思想倾向。

苟入而贺，何后之有？（特殊句式）

于是乎在矣。（特殊句式）

赋纳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

此三句谓不论尊卑远近，如其有善言，即予以采纳；如其有事功，即予明察；如其有功劳，即予以酬劳。

不卒戍也。

此为鲁僖公之诈语。诈告楚人，言子从不经戍事而归，有失盟约，故杀之。

劳之不图，报于何有。（特殊句式）

以君之灵，不有宁也。

以，凭借；灵，威灵；宁，安宁。此谓依靠君王的威灵，不因为病痛故自安宁也。

若之何？（固定句式）可译为“像这样怎么办”。

晋之谓也。（特殊句式）

若敖之六卒。

江永《群经补义》：卒为车法，非徒法也。盖一卒三十乘，六卒为一百一百八十乘也。

我将何求？（特殊句式）

舍其旧而新是谋。（特殊句式）

其若申、息之老何？（特殊句式）

明神先君，是纠是殛。（特殊句式）

以为使也。（特殊句式）

元咺出奔晋。

《公羊传》：文公逐卫侯而立叔武，叔武辞立而他人立，则恐卫侯之不得反也，故于是己立，然后为践土之会，治反卫侯。卫侯得反曰:“叔武篡我。”元咺争之曰:“叔武无罪。”终杀叔武，元咺走而出。

从《城濮之战》看《左传》的叙事艺术

（1）叙事完整翔实，特别是对重大战争的描写，有条不紊，显示出高超的叙事能力。

《左传》写战争，不局限于对交战过程的简单记叙，而是深入揭示战争起因、过程及其后果。如“城濮之战”，对晋、楚大战爆发的背景和直接起因都有交待，而在行文中又不断展示晋胜楚败的因素。城濮之战的结果也写得很全面，不仅写了晋师大胜，晋文公确立霸主地位，而且还写了战争的余波：楚子玉战败羞愧自杀，晋文公闻之大喜，回国后赏功罚罪，对这次战役进行总结，然后以君子之言，赞扬晋文公的霸业。

（2）叙事方式灵活多样，使得具体情节描写生动曲折，充满文学性。

《左传》作为编年体史书，其叙事主要是按时间顺序加以描写。如此写来，则大凡某一事件之起因、发展、结果皆能涉及。但在具体叙事过程中，作者往往采用预叙、倒叙、插叙、补序等手法，为平直叙事增添波澜。特别是“预言”的运用，更是《左传》重要的表现手法。

（3）通过充满人物个性化的语言描写，刻画人物形象。

《左传》叙事中的人物个性化语言，构成了刻画人物形象的主要手段，显示出作者驾驭语言的杰出能力。如《城濮之战》中，晋文公之谨慎用兵、子玉之刚愎无礼、先轸之运筹帷幄、子犯之深谋远虑等形象，均是透过各自的语言折射出人物的个性化特征。

（4）历史事件裁剪详略得当，对影响事件发展趋势的各种因素多有所展示。

《左传》善于叙事，精于剪裁。它在叙述复杂历史事件时，对历史素材皆有所选择。《左传》叙事往往有意淡化历史事件具体进程的正面描写，而对影响事件发展趋势的其它因素则用笔较多，从而使得其文本叙事场面宏大而不失细节描摹。如《城濮之战》中先后穿插写到蒍贾预言、子犯教民、晋侯奇梦、三罪下臣等事件，而对城濮之战的战斗场面则一带而过。如此叙事可从多角度、多层面揭示晋胜楚败之趋势。

（5）《左传》在对历史事件的具体叙事过程中，习惯于作道德层面上的批判与价值彰显。

《左传》发展了“春秋笔法”，不再以事件的简略排比或个别字的褒贬来体现作者的思想倾向，而主要是通过对事件过程的生动叙述，人物言行举止的展开描写，来体现其道德评价。如《左传》创立一种新的议论形式，即在叙事中或叙事结束后以“君子曰”、“君子是以知”、“孔子曰”等直接引入议论，从而对事件或人物作出道德伦理层面上评价。这种形式，更鲜明地表现出作者的立场和感情，增强了叙事的感情色彩。

课后作业

（1）晋文公是《左传》中着力歌颂的人物。请自行阅读《左传》相关章节内容，分析晋文公的人物形象。

（2）预习《烛之武退秦师》，体会《左传》所载辞令之美。

《战国策·苏秦以连横说秦王》

关于《战国策》的一些基本常识

（1）《战国策》成书

臣向言：所校中战国策书，中书余卷，错乱相糅莒。又有国别者八篇，少不足。臣向因国别者，略以时次之，分别不以序者以相补，除复重，得三十三篇······中书本号，或曰《国策》，或曰《国事》，或曰《短长》，或曰《事语》，或曰《长书》，或曰《修书》。臣向以为，战国时游士辅所用之国，为之策谋，宜为《战国策》。其事继春秋以后，讫楚、汉之起，二百四十五年间之事，皆定以杀青，书可缮写。

（2）《战国策》的思想倾向

与《左传》主要反映儒家思想不同，《战国策》体现出鲜明的纵横家思想，彰显了纵横家的人生观。在政治上他们崇尚谋略，强调审时度势，肯定举贤任能，在个人理想上则追求功名显达，富贵利禄。总体而言，《战国策》的思想价值，在于它反映了战国时代“士”阶层的崛起。“士贵耳，王者不贵”（《齐策四》）的声音，反映出士人精神的张扬。

顾炎武《日知录》云：

春秋时犹尊礼重信，而七国则絶不言礼与信矣；春秋时犹宗周王，而七国则絶不言王矣；春秋时犹严祭祀重聘享，而七国则无其事矣；春秋时犹论宗姓氏族，而七国则无一言及之矣；春秋时犹宴?赋诗，而七国则不闻矣；春秋时犹有赴告策书，而七国则无有矣。邦无定交，士无定主，此皆变于一百三十三年之间。

刘向《战国策叙录》云：

当此之时，虽有道德，不得施谋······故孟子、孙卿，儒术之士，弃捐于世，而游说权谋之徒，见贵于俗。是以苏秦、张仪、公孙衍、代厉之属，生从横短长之说，左右倾侧。苏秦为从，张仪为横；横则秦帝，从则楚王;所在国重，所去国轻。

《战国策》的版本及阅读门径

（1）《汉书·艺文志》录《战国策》33篇，东汉汉高诱作《战国策注》20卷。

（2）递至北宋而《战国策》并注皆残阙。故曾巩访之于士大夫家，始尽得33篇。然曾氏于诱注并无所增。后宋室南迁，剡川姚宏重校曾本，辑补诱注。同时，缙云鲍彪改移篇次，为《战国策注》10卷。

（3）元代兰谿吴师道合姚、鲍二本作《战国策校注》十卷。世传《战国策》大抵此三者而已。

（4）《战国策》汇校汇注本、《战国策集校汇考》。

文本补释

北有胡貉、代马之用。

胡貉：秦北与胡貉为邻。（《荀子》）

代马：秦北有代马。（《史记》）

据此，则此处“胡貉”、“代马”当为地名，此亦与上下文皆以地形为称相呼应。

用：用武之地也。

称帝而治：以帝王之号而治天下。

《史记·张仪传》：“仪相秦四岁，立惠王为王。”盖苏秦初说之日，秦尚未敢僭号称王。《张仪传》及本文中的秦惠王，当为后人追叙之辞。称帝而治，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亦易成为六国来犯之口舌。此种局面自非惠王所想见。秦国直到惠王之子昭襄王之世，始有称帝之意，然尚欲约东面之齐一起称帝，不敢犯天下之众怒。故苏秦此时言“称帝”，实为时尚早也。

愿以异日：希望在合适的时机承先生之教诲。

《史记·秦本纪》：孝公卒，子惠文君立。是岁，诛卫鞅。鞅之初为秦施法，法不行，太子犯禁。鞅曰：“法之不行，自于贵戚。君必欲行法，先于太子。太子不可黥，黥其傅师。”于是法大用，秦人治。及孝公卒，太子立，宗室多怨鞅，鞅亡，因以为反，而卒车裂以徇秦国。又《史记·苏秦传》：方诛商鞅，疾辩士，弗用。

惠王岂无高飞之心，实时机未至耳，故推脱以他日受教。但从另一方面也可看出，最高统治者在当时对四方游说之士的礼遇。

臣固疑大王之不能用也。

固：副词，“早已”之意。

用：用我之言也。一说，用兵也。按：“我之言”，即上文“并诸侯，吞天下”也，与“用兵”意同。

上下相愁，民无所聊。

高诱注：上下，君臣也。刑法失中故相愁，愁则民无所聊赖者也。

明言章理，兵甲愈起。

章，彰也。明明白白的语言彰显道理，战争却更加繁多。

徒处而致利，安坐而广地。

徒处、安坐：不作为，白白等待之意。徒处安坐，不修其兵事，欲以利国广地，不可得者也。

惽于教，乱于治，迷于言，惑于语，沈于辩，溺于辞。

按：苏秦陈辞，于意为近，实为铺陈气势，非有所甄别也。可译为“教化不明，治理混乱，迷惑于臣下之言语，沉溺谋士之辩辞”。

黑貂之裘弊，黄金百镒尽。

弊，壊也。高诱注云：苏秦仕赵，赵王资貂裘、黄金，使说秦王，破闗中之横。使与赵同从，从则相亲也。秦王不肯从，故苏秦用金尽而貂裘壊弊也。

状有归色。

归，通“愧”。《史记·苏秦列传》：苏秦者······出游数岁，大困而归。兄弟嫂妹妻妾窃皆笑之，曰：“周人之俗，治产业，力工商，逐什二以为务。今子释本而事口舌，困，不亦宜乎！”苏秦闻之而惭，自伤，乃闭室不出，出其书遍观之，曰：“夫士业已屈首受书，而不能以取尊荣，虽多亦奚以为！”求说周显王。显王左右素习知苏秦，皆少之。弗信。乃西至秦。秦孝公卒。说惠王曰······

苏秦第一次用功读书之后

《史记·苏秦传》：于是得《太公阴符》，伏而读之。期年，以出揣摩，曰：“此可以说当世之君矣。”

苏秦第二次用功读书之后

得《太公隂符》之谋，伏而诵之，简练以为揣摩。读书欲睡，引锥自刺其股，血流至足，曰：“安有说人主不能出其金玉锦绣，取卿相之尊者乎？”朞年，揣摩成，曰：“此真可以说当世之君矣。”

《论语》：子曰：“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

摩燕乌集阙。

摩，迫近之意。阮籍《咏怀诗》：髙鸟摩天飞，凌云共逰嬉。阙，宫殿。

以随其后：上文赵王所赐之钱财，实为苏秦奔走四方、约纵散横之资，非一己私利也。

皆欲决苏秦之策。（倒装，起强调作用）正常语序：皆欲苏秦之决策，译为“都需要苏秦的决策”。

四拜：古人未有四拜之礼，始见于此。但这并非古代的常礼，而是谢罪时的加拜之礼。春秋战国时的寻常礼节，只不过一拜或再拜而已。即使是人臣对于君主，也只须再拜即可。如“重耳敢再拜稽首”。《孟子·万章下》：“以君命将之，再拜稽首而受。”

经典的魅力

比较文本第3节与第7节相关内容，我们从这种前倨后恭、人情冷暖的戏剧性情节转变中，能获得哪些启示？

苏秦合纵散秦之成效

秦惠王谓寒泉子曰：“苏秦欺敝邑，欲以一人之智反覆山东之君从，以欺秦。赵固负其衆，故先使苏秦以币帛约乎诸侯。诸侯不可一，犹连鸡之不能俱上于栖亦明矣。寡人忿然含怒日久。”

思考讨论：

读完《苏秦以连横说秦王》一文，在艺术表现方面最让你印象深刻、难以忘怀的是什么呢？

从《苏秦连横说秦王》看《战国策》的文学成就

（1）人物形象塑造。《战国策》最主要的文学成就即表现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全书对战国时期社会各阶层的人物都有鲜明生动的描写，尤其是新兴阶层——“士”的形象，更是写得栩栩如生，光彩照人。以苏秦为例，作者在刻画此人物形象时，运用多种表现手法。

a.肖像描写。如苏秦西说秦失败而归时，“羸縢履蹻，负书担橐，形容枯槁，面目犁黑，状有归色”的外貌描写，即可把他失意落魄、憔悴不堪的神情绵密细致的刻画出来，极为传神。

b.语言描写。文本中较多的语言描写，作用不尽相同。如西行游说之辞，彰显其口若悬河、善于雄辩的性格；夜半喟叹之辞，体现其热衷功名、追逐富贵的心理；功成归家之辞，体现其盛气凌人、志满意得的神情。而一人之不同言语，又完全取决于其所处之生活境遇，故能很好的反映人物的内心世界。

c.虚构的手法。由于作者对苏秦之类的人物心仪不已，对其雄辩之风、百折不挠之志、功成名就之壮举更是仰慕万分，故在刻画人物形象时不惜脱离史实，以虚构和想象进行文学性描写。如写苏秦夜读欲睡，引锥自刺及慨叹之语，必出于想象。盖夜室独语，谁人知道？当是作者据传闻虚构而成，但对刻画苏秦发愤苦读、立志成功的形象无疑有积极的效果，也使得文本叙事更加生动感人。

（2）铺张扬厉、纵横捭阖的说辞艺术。《战国策》的文辞之胜，在语言艺术上是空前的，是其文学成就的另一重要方面。

《文史通义》：战国者，纵横之世也。纵横之学，本于古者行人之官。观春秋之辞命，列国大夫，聘问诸侯，出使专对，盖欲文其言以达旨而已。至战国而抵掌揣摩，腾说以取富贵，其辞敷张而扬厉，变其本而加恢奇焉，不可谓非行人辞命之极也。

此种风格之形成，与作者杂用排比、夸张、对偶、设问、反问、比喻等多种修辞方式密不可分。

从古至今，几乎所有读书人的心中，都有一个迷梦。在这个难辨真假的梦境里，现实的缺憾总能得到他者的补偿。宋代大文豪苏东坡《和董传留别》诗云：

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厌伴老儒烹瓠叶，强随举子踏槐花。

囊空不办寻春马，眼乱行看择婿车。

得意犹堪夸世俗，诏黄新湿字如鸦。

课后作业

自学《冯谖客孟尝君》（P）；

预习《论语·侍坐章》。

《论语·侍坐章》

《论语》释名

《汉书·艺文志》：《论语》者，孔子应答弟子、时人及弟子相与言而接闻于夫子之语也。当时弟子各有所记，夫子既卒，门人相与辑而论篹，故谓之论语。

《论语》作者

多数出自孔子弟子之手，亦有少数为其再传弟子所记。《论语·泰伯》：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启予足，启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

《论语》的版本

《论语》传至秦而遇焚书之祸，故以口耳相承之法传至汉而有三种版本：《鲁论语》（20）《齐论语》（22）《古文论语》（21）。《鲁论》《齐论》本各有传者，但至西汉末年安昌侯张禹合二为一，篇目以《鲁论》为据。张禹为汉成帝的老师，故此版本《论语》更受当时儒生所推崇，被誉为《张侯论》。后成为官方通行版本。《古论》传者甚少。至东汉郑玄出，以《张侯论》为依据，参考《鲁论》《古论》，作《论语注》，遂合三而传天下。

《论语》的思想核心

《论语》思想的核心内容在于对“仁”的阐释与倡导。仁者，二人也，即在于探讨人与人相处之原则。

樊迟问仁。子曰：“爱人。”

仲弓问仁。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子曰：“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逹而逹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

顔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爲仁。”

盖仁者，爱人，亲亲之谓也。此种爱，从家族的尊卑长幼、贵贱亲疏出发，推此及彼，当为有差别之爱。如何维系此种爱，则要以修复周礼为准则。而复礼则以“正名”为途径。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故孔子之思想，实以仁为内容，以礼为方式。此举对于中国文化中的等级制度影响深远。

《论语》阅读门径

《论语》《孝经》，自汉代即被成为“小学”。童子必先诵读此二书，进而可学《五经》。时至今日，研究《论语》的著作汗牛充栋，但有几本书始终被视为《论语》研究史上的经典之作：

（1）《论语注疏》,（魏）何晏注、（宋）邢昺疏；

（2）《论语集注》，（宋）朱熹注；

（3）《论语正义》，（清）刘宝楠；

（4）《论语疏证》，杨树达着；

（5）《论语译注》，杨伯峻着。

文本补释

侍坐：指四人侍奉孔子而坐，可见师生虽是暇日闲坐，亦不失礼法。

以吾一日长乎尔。据《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及后代学者考证，孔子当时约60岁，子路比孔子小9岁，约51岁。曾皙比孔子小21岁，约39岁；冉有比孔子小29岁，约31岁；公西华最小，当时约18岁。（有教无类）

毋吾已也。（参见课本注释P）

孔子或是无心之举，盖其常启发学生各言其志。

顔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

子路曰：“愿车马衣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

顔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

子路曰：“愿闻子之志。”

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率尔而对：先于三人而对。

我们从此四字中可以推知：

（1）子路年长于诸人，故当仁不让率先回答老师的问题；

（2）子路有明确的政治抱负，且充满自信，故可脱口而出；

（3）师长同学面前，流露出既坦诚率真又略显鲁莽的性格特征；

（4）与孔子之间亲密无间的师生情谊。

《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子路性鄙，好勇力，志伉直，冠雄鸡，佩豭豚，陵暴孔子。孔子设礼稍诱子路，子路后儒服委质，因门人请为弟子。

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夫之哂之。盖此处之“哂”，不只是普通微笑，还有些许讥讽、嘲笑的意味。根据下文孔子与曾点的对话可知，因为孔子坚信“不让”是一种失礼的行为，尤其是对治国者而言更是如此。但孔子此处更多的是对子路坦率的性格、高远的志向的赏识。子路并未虚夸志向，孔子对此深信不疑。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更重要的是，子路所言何尝不是孔子的为政理想？只是因为自己年已老迈，未能实现政治抱负，故对于年岁稍小于自己的子路，赞赏中亦有些许无奈。

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

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冉有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公西华曰：由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赤也惑，敢问。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孟武伯问：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爲之宰。（何晏注：诸侯千乘，大夫百乘。宰，家臣）

孟武伯问：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

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公西华曰：正唯弟子不能学也。

邢昺疏云：不厌不倦之二事，弟子犹不能学，况仁圣乎？

结合课本“备考”内容，思考孔子为何言“吾与点也”？

从《侍坐章》看《论语》的文学性

（1）语录体记言，语言精练，言近旨远，词约义丰，雍容和顺。

（2）通过简单的对话，展示人物形象。如《侍坐章》中，子路之率尔，冉有之谨慎，公西华之谦让，曾点之洒脱，孔子之循循善诱。

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述而》）

《孟子·齐桓晋文之事》

孟轲，邹人也。受业子思之门人。道既通，游事齐宣王，宣王不能用。适梁，梁惠王不果所言，则见以为迂远而阔于事情。当是之时，秦用商君，富国彊兵；楚魏用吴起，战胜弱敌；齐威王、宣王用孙子、田忌之徒，而诸侯东面朝齐。天下方务于合从连横，以攻伐为贤，而孟轲乃述唐、虞、三代之德，是以所如者不合。退而与万章之徒序诗书，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

——《史记·孟子荀卿列传》

孟子及其著作地位的升降：

（1）孟子《尽心》：由孔子而来至于今百有余岁，去圣人之世若此其未远也，近圣人之居若此其甚也，然而无有乎尔，则无有乎尔。

（2）韩愈《原道》云：斯吾所谓道也······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焉。

（3）五代时后蜀皇帝孟昶刻“十一经”，收入《孟子》一书，故其首次跻入诸经之列。

（4）宋神宗熙宁四年（），《孟子》首次被列入科举考试科目之中。

（5）南宋时，《孟子》入《十三经》。（赵岐章句、孙奭疏）

（6）朱熹《四书章句集注》的编订，明清科举教材。

（7）元至顺元年（），文宗下旨加封孟子为“邹国亚圣公”

（8）明嘉靖九年（），嘉靖下圣旨称孟子为“亚圣”，取消公爵。

《孟子》七篇：《梁惠王》《公孙丑》《滕文公》《离娄》《万章》《告子》《尽心》

七篇内容：自《梁惠王》至《滕文公》，记孟子仕宦出处之事；《离娄》以下四篇，记师生间问答杂事。

《孟子》作者：孟子与弟子万章等共同写定。

孟子思想：（1）性善论；（2）仁政学说。

阅读门径：《孟子注疏》《孟子集注》

《孟子正义》《孟子译注》

《孟子》与《论语》一样，属于以记言为主的语录体散文，但它在风格上与《论语》差别较大。《论语》文字简约含蓄，而《孟子》则有许多长篇大论，且长于譬喻，气势磅礴，逻辑性很强，时而机智深刻，时而从容舒缓，对后代的散文的影响也较《论语》更为深远。

文本补释

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

《荀子·仲尼》：仲尼之门人，五尺之竪子言羞称乎五霸，是何也？曰然彼非本政教也，非致隆髙也，非綦文理也，非服人心也。

《春秋繁露》：是以仲尼之门，五尺之童子言羞称五伯，为其诈以成功。苟为而已也，故不足称于大君子之门。

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

《集注》云：盖天地之性，人为贵。故人之与人，又为同类而相亲。是以恻隠之发，则于民切而于物缓，推广仁术，则仁民易而爱物难。

为长者折枝。（P，三意皆可通，以时论之，则按摩说最早，折去树枝说次之，弯腰行礼说最晚）

不推恩无以保妻子。

《集注》：不能推恩，则衆叛亲离，故无以保妻子。葢骨肉之亲，本同一气，又非但若人之同类而已，故古人必由亲亲推之，然后及于仁民，又推其余，然后及于爱物，皆由近以及逺，自易以及难。今王反之，则必有故矣。故复推本而再问之。

尽心力而为之，必有后灾。

孟子言尽心征伐，以求所欲，则必有驱使百姓以就死地之举，盖残民而破国，国破而王之不王矣。斯为“后灾”。

葢亦反求其本矣。

葢，通“盍”，何不。《经传释词》：凡言“盍亦”者，以亦为语助。《左传·僖公二十四年》：盍亦求之。盍求之也。本，根本，亦即实行仁政。

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

惟有士者，读书知义理，故虽穷不失道，不求苟得尔。凡民迫于饥寒，则不能守其常善之心。

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五亩之宅一夫所受二亩半在田二亩半在邑田中不得有木恐妨五谷故于墻下植桑以共蚕事五十始衰非帛不煖未五十者不得衣也

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时，谓孕子之时。如孟春牺牲毋用牝之类也。七十非肉不饱，未七十者不得食也。

百亩之田，勿夺其时，八口之家可以无飢矣。百亩之田亦一夫所受，至此则经界正，井地均，无不受田之家矣。

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

庠序，皆学名也。申，重也，丁宁反覆之意。善事父母为孝，善事兄长为悌。颁白者，老人头半白黑者也。负任在背，戴任在首，夫民衣食不足，则不暇治礼义，而饱煖无教，则又近于禽兽，故既富而教以孝悌，则人知爱亲敬长而代其劳，不使之负戴于道路矣。

在百家争鸣的时代，要阐明自己的观点，维护自己的立场，批评其他学派，就不得不进行论辩。我们从《齐桓晋文之事章》来探讨《孟子》的辩论艺术：

（1）“辞不迫切而意已独至”（《孟子章句·题辞》），利用对话体论辩文的特点，巧妙设问，缓缓道来，引人入彀。

（2）“长于譬喻”（《孟子章句·题辞》），把抽象所谓道理用具体生动、易于接受的形象表现出来。

（3）气势充沛，有纵横家气概。

《孟子》的气势，一则源于作者对仁义道德经久不懈的自我修养：此种浩然之气“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具有此种“浩然之气”之人“说大人，则藐之”（《尽心下》），在精神上首先压倒对方，故能傲视王侯，无私无畏，写起文章来自然就笔带锋芒，气势磅礴。二则源自辩论中诸如排比、对比、对偶、叠句等修辞手法的灵活运用。

孟子及《孟子》对后世的影响

在《孟子》七篇中，孟子本人就是一个鲜明特出的文学形象。他的喜怒哀乐、道德品质完全坦露其中。“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诚为夫子自道。“文起八代之衰的”韩愈是其“养气说”、文章风格的继承者。《孟子》的价值也因此而彰。如其《答李翊书》：气，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气之与言也犹是也。气盛，则言之长短与声之高下者皆宜也。

《庄子·逍遥游》（节选）

庄子者，蒙人也，名周。周尝为蒙漆园吏，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其学无所不闚，然其要本归于老子之言。故其著书十馀万言，大抵率寓言也······其言洸洋自恣以适己，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史记·老子韩非列传》所附

他的文字不仅是表现思想的工具，似乎也是一种目的，对于文学家庄子的认识，老早就有了定案······读《庄子》，本分不出哪是思想的美，哪是文字的美。那思想与文字,外型与本质的极端的调和,那种不可捉摸的浑圆的机体,便是文章家的极致。只那一点,便足注定庄子在文学中的地位。

——闻一多《庄子》

《庄子·内篇》篇目：《逍遥游》《齐物论》《养生主》《人间世》《德充符》《大宗师》《应帝王》

阅读推荐：

（1）（晋）郭象《庄子注》

（2）（宋）林希逸《南华真经口义》？？？

（3）（清）郭庆藩《庄子集释》

（4）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

温故知新

1.何为“逍遥游”？

2.对此前人有哪些重要观点？

3.我们从已学过的《逍遥游》中有何收获？

4.文章后四段与前六段是何关系？

文本补释

阅读第六段文本，回答：

（1）尧让天下所设的两个比喻，有何深意？

（2）尧让天下出于何种目的？是否为庄子所说的“圣人无名”？

（3）如何理解“明者，实之宾也”？

（4）你会满足于“鹪鹩栖一枝，偃鼠期满腹”这样的生活吗？说明理由。

（5）尧与许由，谁才真正做到“圣人无名”？

阅读第七段文本，回答：

（1）肩吾认为狂而不信者，何指？他的理由是什么？

（2）如何理解“孰弊弊焉以天下为事”？

（3）这种人，为何实践万物不能伤之？

（4）你认为从“圣人无名”到“神人无功”是一种什么关系？说出理由。

（5）庄子“宋人资章甫、尧若丧天下”两个比喻何意？

阅读第八段文本，回答：

（1）你了解惠子及其学派吗？

（2）惠子与庄子争论的核心问题是什么？

（3）你赞同庄子的观点吗？可否举例说明？

（4）庄子此处的观点，是否为他的终极观点？

阅读第九段文本，回答：

（1）二人争论问题与前一段相比，有变化吗？

（2）狸狌与斄牛两个寓言，用意何在？

（2）你赞同庄子的观点吗？可否举例说明？

《庄子》的语言魅力：

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奇见之也。以天下为沈浊，不可与庄语。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

——《庄子·天下》

庄子及《庄子》的影响：

（1）其人，诗意的人物形象，隐士的别称。

（2）其文，“意出尘外，怪生笔端”的极致。

推荐阅读书目：

宋效永：《庄子与中国文学》，江苏教育出版社，年。

（该书侧重阐述了庄子与后世文人阮籍、陶渊明、谢灵运、李白、白居易、苏轼、袁宏道、龚自珍等人的文学创作及文学思想的关系）

李斯《谏逐客书》

秦始皇在政治上可称雄主，可惜在文学上没有做出成绩。相反，他推行的文化专制政策，彻底毁灭了这个时代的文学激情，抹掉了这个时代的诗性光辉。

鲁迅《汉文学史纲要》：秦之文章，李斯一人而已。

关于本文的出处：

（1）涵芬楼

年，张元济先生在主持商务印书馆工作过程中，苦于善本可处安放，遂创设涵芬楼，取“涵善本书香、知识芬芳”之意，珍藏宋元明旧刊和钞校本、名人手稿及其未刊者等善本图书。此图书馆书籍之多曾一度超过北平图书馆，达到51万册而成为当时中国最大图书馆。驰名中外的《四部丛刊》、百衲本《二十四史》等即出其间。后于年毁于日军炮火之下，珍本古籍十不存一。

（2）南宋黄善夫刻本《史记》

现存最早的《史记》刻本，已将三家注合刻本。经商务印书馆影印，收入百衲本《二十四史》。

始皇逐客，李斯何以如此激愤？

（1）李斯出生卑微

《史记·李斯列传》：李斯者，楚上蔡人也。年少时，为郡小吏，见吏舍厕中鼠食不絜，近人犬，数惊恐之。斯入仓，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于是李斯乃叹曰：“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2）李斯惧怕贫贱

乃从荀卿学帝王之术。学已成······辞于荀卿曰：“斯闻得时无怠，今万乘方争时，游者主事。今秦王欲吞天下，称帝而治，此布衣驰骛之时而游说者之秋也。处卑贱之位而计不为者，此禽鹿视肉，人面而能彊行者耳。故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讬于无为，此非士之情也。故斯将西说秦王矣。”

李斯此书的论说技巧

刘勰《文心雕龙·论说》：

李斯之止逐客，并顺情入机，动言中务，虽批逆鳞，而功成计合，此上书之善说也。（同参课本P68）

李斯此书的效果

刘向《新序》：

斯在逐中，道上上谏书，使人达始皇。始皇使人逐至骊邑，得还。

李斯《谏逐客书》虽并非纯粹文学作品，然文章辞采华美，排比铺张，音节流畅，复挟战国纵横说辞之风，兼有汉代辞赋之丽，具有极强的理论说服力和艺术感染力。盖其虽为羁旅之臣，然能抗言陈词，有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遂成为后世奏疏的典范。

《汉乐府·战城南》

（1）阅读课本P35，回答何为乐府？

（2）《汉书·艺文志》：自孝武立乐府而采歌謡，于是有代赵之讴，秦楚之风，皆感于哀乐，缘事而发；亦可以观风俗，知薄厚云。

据此，则原生乐府之用意何在？

鼓吹曲辞：《乐府诗集》引崔豹《古今注》曰：汉乐有黄门鼔吹，天子所以宴乐羣臣也。短箫铙歌，鼓吹之一章尔，亦以赐有功诸侯。

《汉铙歌十八曲》：铙歌首载于《宋书》。《宋书·乐志》曰：《汉鼓吹歌》十八篇，皆声辞相杂，不复可分。乐人以音声相传，训诂不可复解。凡古乐录，皆大字是辞，细字是声；声辞合写，故致然耳。

胡应麟《诗薮》云：《铙歌》句读多讹，意义难绎，而音响格调，隐中自见。至其可解者，往往工绝。按《铙歌》难读，尤以《石留》为最：

石留凉阳凉石水流为沙锡以微河为香向始溪冷将风阳北逝肯无敢与于杨心邪懐兰志金安薄北方开留离兰

文本补释

战城南，死郭北。

思考：如此开篇，有何妙处？

野死不葬乌可食。

思考：联系下文，这场战争谁获得了胜利？

“不葬”二字，对情感抒发有什么作用？

文本补释

为我谓乌。

思考：“我”是谁？与何人所言？

腐肉安能去子逃？

思考：此黑色幽默嘲讽了谁？

水深激激，蒲苇冥冥。

思考：联系下文，此景物描写暗指哪个季节？渲染怎样一种气氛？

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思考：“枭骑”、“驽马”指代什么？

“梁筑室，何以南，梁何北”新解:《华阳国志》载汉《巴人歌》：“筑室载直梁。”盖栋梁之后，佐以楣梁，分列两侧。此句当写诗人在筑室上梁时的感受，即若死去友人健在，可与其商量用何木材作楣梁之意。

禾黍而获君何食？

思考：而，已也。君”真的指君主吗？

愿为忠臣安可得？

《晏子春秋》：景公问于晏子曰：“忠臣之事君也，何若？”晏子对曰：“有难不死，出亡不送。”公不说，曰：“君裂地而封之，疏爵而贵之，君有难不死，出亡不送，可谓忠乎？”对曰：“言而见用，终身无难，臣奚死焉？谋而见从，终身不出，臣奚送焉？若言不用，有难而死之，是妄死也；谋而不从，出亡而送之，是诈伪也．故忠臣也者，能纳善于君，不能与君陷于难。”

志伟按：忠相对于君而言，死且不葬，则亡不见知于君，则忠不见明于上，故虽殒命，终难为忠臣。

思子良臣，良臣真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归。思考：此句用何种修辞手法？有何作用？又“暮不夜归”是否语意重复？

杨慎《丹铅余录》：古人文辞，故自不厌郑重。宋玉赋“旦为朝云”、古乐府云“暮不夜归”、左传云“逺哉遥遥”、邯郸淳碑云“丘墓起坟”。

《战城南》的主题：

（1）同情哀悼死而不葬的士卒

（2）揭示统治者的冷漠无情

（3）流露出一种反战情绪

杜甫《悲陈陶》

孟冬十郡良家子，血作陈陶泽中水。野旷天清无战声，四万义军同日死。群胡归来血洗箭，仍唱胡歌饮都市。都人回面向北啼，日夜更望官军至。

《汉乐府·陌上桑》

相和歌辞：《宋书·乐志》：相和，汉旧歌也。丝竹更相和，执节者歌。

《陌上桑》：《乐府诗集》：古辞《艳歌罗敷行》《日出东南隅篇》。崔豹《古今注》曰：“《陌上桑》者，出秦氏女子。秦氏，邯郸人有女名罗敷，为邑人千乘王仁妻。王仁后为赵王家令。罗敷出，采桑于陌上。赵王登台，见而悦之，因置酒欲夺焉。罗敷巧弹筝，乃作《陌上桑》之歌以自明，赵王乃止。

文本补释

照我秦氏楼。

思考：“我”字有何妙用？

罗敷：其时美女的通称。

《焦仲卿妻》：

东家有贤女，

自名秦罗敷。

可怜体无比，

阿母为汝求。

青丝为笼系，

桂枝为笼钩。

头上倭堕髻，

耳中明月珠。

缃绮为下裾，

紫绮为上襦。

（铺陈服饰，虚写罗敷之美。）

行者见罗敷，

下担捋髭须。

少年见罗敷，

脱巾着帩头。

耕者忘其耕，

锄者忘其锄。

来归相怨怒，

但坐观罗敷。

列举众人神态，

侧面烘托。此

为虚写罗敷之美。

权德舆《敷水驿》

空见水名敷，秦楼昔事无。

临风驻征骑，聊复捋髭须。

使君从南来。按汉时太守，有行县之制，名为“劝科农桑”，实多扰民之举。此诗即其证。

《汉书·韩延寿传》：入守左冯翊，嵗余，不肯出行县。丞掾数白，宜循行郡中，览观民俗，考长吏治迹。延寿曰：“县皆有贤令长、督邮，分明善恶，于外行县，恐无所益，重为烦扰。”丞掾皆以为方春月。可壹出劝耕桑。延寿不得已，行县至髙陵。

此为《陌上桑》产生之历史背景。

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按：“愚”者，蠢也。“一何”，表程度。此五字浅显直白，最为口语化，读来亦最为解恨，当是罗敷对使君无礼蛮横之举、贪婪好色之态的有力回应。诚所谓官不官，则民不民。此其一也。又汉代以儒教治天下，君臣父子夫妇为三纲，故罗敷嘲讽使君之后，复申之以礼教之大防，据理厉斥。此其二也。

四十专城居。

末段为罗敷补充答辞。盖使君用其权势地位来引诱，因此罗敷也遵循其心态借题发挥，盛夸其夫以拒之。萧涤非先生《汉魏六朝乐府文学史》：“末段罗敷答词，当作海市蜃楼观，不可泥定看杀。以二十尚不足之罗敷，而自云其夫已四十，知必无是事也。作者之意，只在令罗敷说得高兴，则使君自然听得扫兴，更不必严词拒绝。”

鬑鬑颇有须。

按：汉人颇以有须为美观。《汉书·高祖本纪》：高祖为人隆准而龙顔，美须髯。《汉书·霍光传》：光七尺三寸，白皙，疏眉目，美须?。《后汉书·光武本纪》：身长七尺三寸，美须眉，大口，隆凖。

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

盈盈冉冉，并行迟貌。叠字重言以成章。

罗敷形象的刻画

（1）环境描写；

（2）服饰铺陈；（实者虚之）

（3）侧面烘托；

（4）个性化语言；

（5）心灵美。（虚者实之）

关于秦罗敷形象的争议

一种观点，罗敷为普通农家女子，如游国恩主编的《中国文学史》中指出《陌上桑》“歌颂了一个反抗荒淫无耻的五马太守的采桑女子——秦罗敷，塑造了一个美丽、勤劳、机智、勇敢、坚贞的女性形象”。

一种观点认为，罗敷是贵妇人。理由：居所和衣饰、采桑所用的工具、斗争的坚定性、汉代“皇后亲蚕以率天下”的传统。

在你们心目中，罗敷该是怎样的形象呢？

从《战城南》《陌上桑》看汉乐府的叙事艺术

中国古代诗歌以抒情诗为主，而两汉乐府叙事诗的出现，则标志中国古代叙事诗的成熟。

（1）选取日常生活镜头；

（2）具有完整的故事情节；

（3）善于刻画各式人物形象；

（4）在叙事中完成道德批判。

乐府与古诗

孔颖达《毛诗正义》：初作乐者，准诗而为声。声既成形，须依声而作诗。故后之作诗者，皆主应于乐文也。

按：乐府曲调的形成最初源于诗歌，即由诗来作乐，所谓“声随辞变”。在音乐曲调定型之后，即归类保存于朝廷的音乐机关，以备随时所需。音乐曲调本身具备了一定的独立性，很少再受原诗歌文本的控制。一首较为固定的音乐曲调，可以在各种场合被配以不同的歌诗来演奏，即“以乐系诗”。

余冠英先生《乐府诗选》：

所谓古诗，本来大都是乐府歌辞，因为脱离了音乐掉标题，才被人泛称做古诗。从现存的古诗（不限于“十九首”）观察，其中颇有些痕迹表明它们曾经入乐：

有几篇古诗如《迢迢牵牛星》《兰若生春阳》等，在唐宋人引用时即称为“古乐府”。

明锺惺《古诗归》：

苏李、《十九首》与乐府微异，工拙浅深之外，别有其妙。乐府能着奇想，着奥辞，而古诗以雍穆平远为贵。乐府之妙，在能使人惊；古诗之妙，在能使人思。然其性情光焰，同有一段千古常新，不可磨灭处。

《西北有高楼》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

思考：此四句有何作用？（渲染气氛，刻画性格）

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

思考：高楼之上真的存在这样一位歌者吗？还是完全出于诗人自己的想象？（孤独于此，移情于彼）

崔豹《古今注》：

杞梁植战死。妻叹曰：上则无父，中则无夫，下则无子，生人之苦至矣。乃

抗声长哭，杞都城感之而頺，遂投水而死。

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

“清商”乐本已凄凉，又随微风婉转悠扬。至曲中最为悲哀之处，更是回环往复，不忍卒听。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思考：比现实悲苦更悲苦的是什么？这句话能否引起你的共鸣？

愿为双鸣鹤。《周易》：鸣鹤在隂，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

愿为双鸿鹄。汉高祖《鸿鹄歌》：鸿鹄高飞，一举千里。

《西北有高楼》的主题：P55(解题引李善注)。

对知音的渴望，是古往今来人们的一种共有情感。故我们读此诗，总是轻易被其感动。但此诗妙处在于全凭音乐声音展开想象，想象高楼之上有一位美丽的女子，想象她凄恻弦歌背后的悲伤，想象她的悲伤惟有自己能懂，想象她内心的落寞与孤寂。全然不曾写到自己辗转流离的遭遇、仕途不顺的悲哀。但这一切卒用一“双”字，合二为一，和盘托出，令人惊绝。

《迢迢牵牛星》

孟浩然《留别王侍御》

寂寂竟何待，朝朝空自归。

欲寻芳草去，惜与故人违。

当路谁相假，知音世所稀。

只应守寂寞，还掩故园扉。

《诗经·小雅·大东》：

维天有汉，监亦有光。

跂彼织女，终日七襄。

虽则七襄，不成报章。

睆彼牵牛，不以服箱。

班固《西都赋》：临乎昆明之池，左牵牛而右织女，似云汉之无涯。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互文见义，拟人手法的诗意表现）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思考：此二句句式有无特别之处？“擢”、“弄”字有何妙用？

泣涕零如雨。

（你可曾为她的落泪而伤心？）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留白艺术，言有尽而意无穷）

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

十九首所以为古今至文者，以能言人共有之情。人人读之皆若伤我心者，此诗所以为性情之物，而同有之情人人各具，则人人本自有诗。但人人有情而不能言，即能言而言不尽意，故特推十九首以为极致。

解题：《焦仲卿妻》原载《玉台新咏》，题为《古诗为焦仲卿妻作》，郭茂倩编入《乐府诗集》“杂曲歌辞”类，定名《焦仲卿妻》。后人常取其首句称之为《孔雀东南飞》。

历史评价：《孔雀东南飞》质而不俚，乱而能整，叙事如画，叙情若诉，长篇之圣也。（王世贞《艺苑卮言》）

文本结构划分：

（1）第1-4段，写兰芝遭遣归家。

（2）第5-9段，写兰芝被逼许嫁。

（3）第10段，写夫妻相悦殉情。

（4）第11-12段，写二人死后合葬。

文本补释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思考：此二句有何作用？渲染出怎样的感情基调？

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

思考：此四句运用了哪种修辞手法？你能够据此想象出刘兰芝的形象吗？

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

思考：新婚之后，为何会有苦悲之感？

吾已失恩义，会不相从许。

思考：此句表现出焦母怎样的性格特征？

《大戴礼记本命篇》：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

《礼记·内则》：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出。

我自不驱卿，逼廹有阿母。卿但暂还家，吾今且报府。不久当归还，还必相迎取。

思考：兰芝被驱遣，真的与焦仲卿没有关系吗？你对此有何看法？“暂还家”是否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此语对刻画其人物形象有何作用？

仍更被驱遣，何言复来还。

思考：此语对刻画兰芝形象有何作用？

着我绣裌裙，事事四五通。

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

腰着流纨素，耳着明月璫。

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

纎纎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思考：明明是即将被遣，为何要盛装而行？表现出兰芝怎样的性格特征？

新妇初来时，（小姑始扶床。今日被驱遣）小姑如我长。

思考：（1）哪个版本好呢？说明理由；

（2）“长”是什么意思？

（3）此二句说出了哪些言外之意？

第5段：细写夫妻话别。

仲卿立誓：“誓不相隔乡”、“誓天不相负”；

约定归期：“且暂还家去”、“不久当还归”。

兰芝：“不久望君来”“蒲苇纫如丝”。

情节发展；

（1）男能否说服焦母；

（2）女能否抗争兄长。

还家十余日，县令遣媒来。

思考：兰芝被遣归家，为何频获县令、太守青睐？（文学因素、社会背景）

《史记·张耳列传》：外黄富人女甚美，嫁庸奴，亡其夫，去抵父客。父客素知张耳，乃谓女曰：“必欲求贤夫，从张耳。”女听，乃卒为请决，嫁之张耳。

《后汉书·列女传》：陈留董祀妻者，同郡蔡邕之女也，博学有才辩，又妙于音律。适河东卫仲道，夫亡无子，归宁于家。兴平中，天下丧乱，文姬为胡骑所获，没于南匈奴左贤王，在胡中十二年，生二子。曹操素与邕善，痛其无嗣，乃遣使者以金璧赎之，而重嫁于祀。

媒人去数日，（县令）寻遣丞请（太守）还。（县丞）说（太守）有兰家女，承籍有宦官。（太守）云有第五郎，娇逸未有婚。（太守）遣丞为媒人，（太守）主簿通语言。

释义：太守既遣县丞为媒，又派府中主簿负责传话，这既符合府县相隔、道路遥远的客观需要，也表现了太守的官府排场，而且更反映了太守对这桩婚事的高度重视，起到了烘托兰芝的艺术效果。

良吉三十日，今已二十七，卿可去成婚。

成婚：促成婚事。此句流露出太守惊喜、急切的心情。盖兰芝虽已同意婚配，然其间尚有许多事情要两家去做，故太守催促县丞即可去促成此桩婚事。

古代婚姻有“六礼”之说：包括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

思考：（1）此处“之”代指什么？

（2）诗人以此句作结，有何深意？

关于《焦仲卿妻》主题

对此诗主题的解读，必然会随时代发展而有所变化。我们今天所作的探讨，与诗人本意无关，只不过是我们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明乎此，始可论其主题：

“反封建礼教”说

“歌颂爱情”说

“双重主题”说

“婆媳矛盾”说

“性格悲剧”说

“多重主题”说

《焦仲卿妻》的艺术特点

详于叙事而略于抒情的叙述模式。

善于通过矛盾冲突推进情节发展。

运用多种表现手法人物塑造形象。

语言天然浑成极具个性化、口语化。

课后作业

深入分析刘兰芝或焦仲卿的人物形象。（不允许抄袭，不少于字，）

预习《史记·项羽本纪》。要求：熟读课文。

《史记》

《史记》的编纂宗旨

《史记》的独特体例

《史记》的历史评价

《史记》的文学魅力

《史记》的阅读门径：

（日）泷川资言《史记会注考证》，文学古籍刊行社（）

韩兆琦《史记笺证》，江西人民出版社（）

《史记》（修订本），赵生群等，中华书局（）

《项羽本纪》（节选）

1.根据既往所学，简述你心目中项羽的形象：

2.英雄的形象（人生历史化）

3.悲剧英雄的形象（历史人生化）

（1）与刘邦人物形象的强烈对比；

（2）儿女柔情的形象塑造。

《史记·淮阴侯列传》：

项王喑恶叱咤，千人皆废，然不能任属贤将，此特匹夫之勇耳。项王见人恭敬慈爱，言语呕呕，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饮，至使人有功当封爵者，印刓敝，忍不能予，此所谓妇人之仁也。

绝句

生当作人杰，

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

不肯过江东。

史记·李将军列传

君不见征战沙场苦，

至今犹忆李将军。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卫青不败由天幸，

李广无功缘数奇。

《史记·太史公自序》：

勇于当敌，仁爱士卒，号令不烦，师徒乡之，作《李将军列传》第四十九。

文本解析

第1小节：李广的家世：

1.名将李信之后

2.家世世受射

3.从戎首立功（同写李蔡的作用）

4.文帝的谶言（子不遇时）

第2小节：李广力战显威名

1.取旗立功赏不行

2.日战匈奴遭控告

3.辗转边地立威名

第3小节：兵不厌诈退胡兵

1.身自击杀射雕者

2.临阵巧妙退胡兵

第4小节：李广治军简约

李广与程不识的对比

《资治通鉴》卷77：《易》曰：师出以律，否臧凶。言治衆而不用法，无不凶也。李广之将，使人人自便。以广之材如此焉，可也。然不可以为法。何则？其继者难也。况与之并时而为将乎？夫小人之情，乐于安肆而昧于近祸。彼既以程不识为烦扰，而乐于从广，且将仇其上而不服，然则简易之害，非徒广军无以禁虏之仓卒而已也。故曰：兵事以严终，为将者亦严而已矣。然则傚程不识，虽无功，犹不败。傚李广，鲜不覆亡哉。

第5小节：身陷虏营巧脱身

1.夺胡马，杀胡兵，收残军，归故国。

2.忠贞英勇爱护士卒

关于武帝时期的赎罪制度：

《汉书·武帝纪》：

(天汉四年)九月，令死罪入赎钱五十万减死一等。

(太始二年)九月，募死罪入赎钱五十万减死一等。

又《太史公自序》：家贫，财赂不足以自赎，交游莫救，左右亲近不为一言。

第6小节报私仇诱斩霸陵尉

性格：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史记·韩长孺列传》：

安国坐法抵罪。蒙狱吏田甲辱安国。安国曰：死灰独不复然乎？田甲曰：然卽溺之。居无何，梁内史缺，汉使使者拜安国爲梁内史，起徙中爲二千石。田甲亡走。安国曰：甲不就官，我灭而宗。甲因肉袒谢。安国笑曰：可溺矣。公等足与治乎？卒善遇之。

塞下曲

卢纶

林暗草惊风，

将军夜引弓。

平明寻白羽，

没在石棱中。

思考：此射虎传闻对于刻画李将军形象有何作用？

第9小节同甘共苦，仁爱士卒。

《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

其从军，天子为遣太官赍数十乘。既还，重车余弃梁肉，而士有飢者。其在塞外，卒乏粮，或不能自振，而骠骑尚穿域蹋鞠，事多此类。大将军为人仁善退让，以和柔自媚于上，然天下未有称也。

第10小节身先士卒战胡兵

形象：力战不屈，英勇无比。

第11小节将军无奈叹封侯

对比：（1）李蔡官运亨通

（2）属官或取封侯

自汉击匈奴而广未尝不在其中。而诸部校尉以下，才能不及中人，然以击胡军功取侯者数十人，而广不为后人，然无尺寸之功以得封邑者，何也？岂吾相不当侯邪？且固命也？

第12-14小节抗命横刀自向天

性格：孤傲倔强，可杀难辱。

抗命一：天子不许，数自请行。

原因：忠君报国，死而无怨。

抗命二：主帅有令，不服调遣。

原因：用人怀私，部署不当。

抗命三：问讯曲折，含怒不对。

原因：开脱属官，独自担当。

第15小节子孙不肖，李氏衰微。

李蔡亡命，身死名灭。

李敢冤死，讳而不察。

敢有女为太子中人，爱幸。敢男禹有宠于太子，然好利，李氏陵迟衰?矣。

思考：司马迁为什么认为李氏家族已趋于衰微？他真正欣赏此家族的是什么？

《李将军列传》关于李广形象的塑造：准确把握其“善射”的形象特征反复加以渲染。

李景星《四史评议》：

叙其射法，曰‘广家世世受射’，曰‘射匈奴’，曰‘射雕’，曰‘射白马将’，曰‘射追骑’，曰‘射石’，曰‘射虎’，曰‘射裨将’，曰‘射性亦天性也’，曰‘其射见敌急，非在数十步内，度不中不发’，末又附叙李陵之善射、教射，与篇首‘世世受射’句相应，或正或则，或虚或实，直无一笔犯复。

通过对比烘托，或借用时人之评价加以刻画。采用多维透视写法，对其复杂性格加以表现。

自由讨论：

李广的一生，是传奇的一生，也是悲剧的一生。结合课堂，说说你对其悲剧英雄形象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