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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世纪西欧流行病史上,梅毒(Syphilis)带给人们的是羞耻与勇气交织的复杂情感,历史上人们曾使用这一名称来攻讦对手,也有人以此自诩。意大利医学家和诗人弗拉卡斯特罗(GirolamoFracastoro)在年出版了著名的拉丁文长诗《西弗利斯或高卢病》(SyphilissivedemorboGallico)。全诗长达1,余行,诗中描述名叫西弗利斯的年轻牧羊人,因感染疾病而浑身溃烂的场景,作者站在意大利人的立场,认为梅毒源于法国军队在围攻那不勒斯的战争中,因此也被称为法国病,而诗中主角西弗利斯的名字也就成为梅毒的英文名称。
梅毒是在15世纪晚期才传入欧洲的一种性病。相传这种疾病的来源,是由跟随哥伦布赴美洲新大陆的士兵与船员带回欧洲的,哥伦布患有梅毒的事实进一步巩固了这一论断,而他们染病的来源则可能是当地的印第安人。这些士兵回到欧洲后,大部分加入法王查理八世的雇佣军,参与围攻意大利那不勒斯王国的战事,而另一部分士兵,则加入那不勒斯王国以对抗法国军队。
关于梅毒起源的地理和历史原因,学界众说纷纭。主要有以下三种观点:1.梅毒原本是美洲的古老疾病,在哥伦布远航美洲返回时,传入欧洲大陆。当代美国医学社会史学者罗伊·波特便是这种观点的支持者;2,梅毒是欧洲大陆的古老疾病,并非来自美洲。16世纪意大利医学家弗拉卡斯托罗提出这一观点,认为这是疾病的生物体变异的结果,同时列举中世纪医学报告作为凭证;3.梅毒起源于非洲。其主要依据是非洲自古存在雅司病,它是由雅司螺旋体引起的,而这种雅司螺旋体与梅毒螺旋体在实验室中根本无法区分。威廉·麦克尼尔提及了该观点。然而,梅毒较大可能源于欧洲大陆某地区。其一,中世纪染有梅毒的妇女遗骸早己证明,在哥伦布航海之前的欧洲己出现梅毒案例,对此罗伊·波特亦无法否认:其二,15世纪西欧肮脏的生存环境与堕落的社会风化,完全可能促使螺旋体发生变异,同时在被视为麻风病的各类皮肤病中,恐怕也有梅毒的功劳;其三,16世纪西欧人口仍在持续增长,而直到该世纪末,梅毒的影响力才开始衰退。西欧的宿主们对于新疾病的调试能力不得不引起人们的怀疑。此外,梅毒的美洲起源说和非洲起源说均不可靠。梅毒起源于美洲最有力的证据莫过于它的大肆蔓延始自哥伦布航海归来,这确是时间上的巧合。
意大利战争(-)期间,大规模的人员流动或许不仅为变异后的螺旋体提供新的宿主,更扩大了其影响范围。贪婪的贸易家族如奥格斯堡的富格尔家族,为了推销愈疮木的药用价值,想必绞尽脑汁地宣传梅毒的美洲起源说,这些自不待言。同时,倘若梅毒起源于非洲大陆,其肆虐于西欧之际应早于15世纪末。
无论梅毒究竟是西欧社会自然繁衍的产物,还是来自美洲的馈赠,高卢人反而因散布梅毒而成为众矢之的,人们将之归咎于他们散漫的性观念。16世纪以来,梅毒在西欧广泛传播,与其它传染病不同,梅毒患者起初并不知晓自己发生感染,且受感染程度各异。部分人症状轻微,成为梅毒继续传播的宿主,也有患者严重感染,甚至出现死亡。绝大多数患者对待梅毒都会选择逃避的方式,人们讳疾忌医,有些医生也处于对未知疾病的恐惧,拒绝为患者诊断。新型的传染病使得西欧大众惶惶不安,其程度不亚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美国人发现艾滋病时所受到的惊恐。梅毒患者不被社会所接纳,甚至一向以慈善和治愈为标榜的麻风病院也拒绝接受他们。公共场所因害怕感染,公然拒纳梅毒病人,法国某医院也宣称其“收留来自任何地方的穷人,无论他们身患何疾,都为其提供食宿和治疗,只要他们不是梅毒患者”。只医院才愿意收容梅毒感染者,医院,绝大多数患者也终因得不到好的治疗和照顾,而惨死在院墙之内。只有少数幸运的患者能够被安排进入麻风病诊所或者精神病院,在那里人们至少可以寻求些许安慰。
作为由梅毒螺旋体引起的慢性性传播疾病,性接触是梅毒的主要传播途径。而在中世纪的西欧,感染梅毒的地点通常是公共浴室、妓院和臭名昭著的小酒馆。江湖庸医为了骗取钱财,建议患者通过外用和内服水银的方式用以治疗梅毒,部分医生在无奈之下也会采取这种方法。但是由于水银内含剧毒,病人食用后容易引发皮炎和器官损伤,严重者当场毙命。于是,医德高尚的医生逐渐放弃水银治疗方法。梅毒的美洲起源说,带给患者新的治疗希望,江湖传言,梅毒来源于美洲印第安人,而他们在长期禁食后,以浸剂服用愈创木泡出的汁液,便能治愈多种皮肤病,其中自然包括常见的梅毒。实力雄厚的贸易家族纷纷从美洲进口大批愈创木,从而获取丰厚的经济效益。直到愈创木的滥用威胁到患者的生命时,传言不攻自破,愈创木的神奇光环也逐渐消失。直到18世纪以后,科学发现的病原微生物被证实为流行病的主要原因,梅毒才逐渐从其他流行病中分离出来,被区别对待,以此为基础,人类开始了:特效药的研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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